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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冬(16)

褚恬看不过去了,捏了一把她腰上的痒痒ròu:“别看了,解放军弟弟都不好意思了。”

何筱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那位被她看得脸皮红了一半的年轻士兵,小声跟褚恬解释:“我没看,我就是在发呆……”

褚恬还想嘲笑她几句,胡场长已经领着这浩浩汤汤的“娘子军”队伍向联谊的会场挺进。何筱忙挽着她的胳膊,跟了过去。

联谊的第一个主场是在农场的活动室。

农场的战士们已经将会场提前布置好了,好几长排的桌椅各分两边,上面摆满了瓜子糖果,中间空出了很宽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主席台。姑娘们自动自发地选择了坐在同一边,刚落座,窗外就传来了喇叭声。

何筱起身,站在离窗户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向外眺望,只见一群松枝绿正陆陆续续地从一辆军绿色的黄海大巴上下来,分两列整整齐齐地站在了活动室所在的这栋二层小楼前。

平时都是糙惯了的爷们儿,知道今天来这儿的目的,也知道姑娘们都在楼上,可硬是没人敢抬头,正儿八经列着队,只敢平视前方。倒是褚恬,奔到窗户口,热情地冲他们招手。

何筱心说太丢人了,不自觉地往边上挪了挪,想尽量不那么引人注意。可不料褚一个扭头,大声地喊她:“何筱,过来。你看那个人,他冲我笑呢。”

耳边响起胡场长醇厚善意的笑声,忍不住在内心哀叹一声,何筱硬着头皮上前走了几步。拍了拍褚恬的肩膀,示意她克制,眼睛微抬,原是想不经意地扫视楼下军官们一眼,却在掠过某个人的时候,硬生生地顿住了。

程勉?!

何筱睁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身军装常服,在人群当中分外夺目的程勉。而他当然也看到了何筱,压低帽檐的手僵在了那里,黑润明亮的眼睛直盯着她,有惊,但更多的是喜。

大脑反应了好一会儿,何筱才想起向那个把她拐到这里的人兴师问罪:“恬恬,到底怎么回事?!”

褚恬看到程勉也傻了:“不是,我也不知道这个T师说的就是程军官的部队——”看着何筱薄怒的表情,褚恬几乎要哭了,“笑笑,这可是你都不知道的呀,我怎么会骗你!”

何筱有些无奈。是啊,她都不知道的事情,褚恬又怎么会知道。

微恼地看了一眼楼下的程勉,只见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表情说不出的惬意和愉悦,仿似是在说:你看,老天都在帮我。

军官们上来之后,活动正式开始。

何筱坐到了最后一排,整个过程一直将头压得很低,假装在玩手机,没有抬头。因为程某人就坐在她的对面,相隔不过四五米。相比之下程勉倒显得气定神闲了,只是眼角那笑意从未收过,看在老搭档徐沂眼里,觉得甚是奇怪。

“程勉,来之前老周怎么交代你的?”

“怎么?”

“老周说别跟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地盯着人猛看,要含蓄,要收敛。”

“你让老周对着嫂子含蓄收敛去。”

徐沂笑了笑。进了军营这个和尚庙,但凡是个母的就是个稀罕物。还记得上军校的时候,每到夏天晚上睡觉前拍蚊子,他宿舍一兄弟都要说:“别着急,先让我看看是公是母!”,由此可见一般了。

笑过之后,徐沂察觉出程勉话中的意思了:“看上哪位了?”

程勉但笑不语。

胡场长亲自主持的活动,此人能说会道,礼堂里的气氛慢慢活跃了起来。开场便是做自我介绍,似是特意照顾脸皮薄的女性,女青年们基本上是一人一句话。男军官就不一样了,要一个个上主席台。何筱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着程勉大步走上去,不紧不慢地介绍着自己:姓名程勉,现年27岁,陆军指挥学院毕业,未婚。

如此的言简意赅,却吸引了在场不少女人的目光。

何筱没有看他,而是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资历章和肩章上。

虽然老何转业七年多了,也没赶上大换装。但到底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平时或多或少的关注一些,就能看得比别人清楚。她知道他有很多东西没有说出来。

比如他现在是正连职了,比如他在部队已经待了八年了。比如她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佩带红牌肩章的军校生,再相见的时候,他已经是肩膀上挂着一杠三星的上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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