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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重生](51)

他似一头被激发了凶性的狼,终于开始挣脱被施加在身上的枷锁。

韩蝉隐隐心惊,面上却软和了神色安抚道:“我知道陛下气怒,但如今不过是一时之胜负罢了。天为地纲,君为臣纲,陛下永远是陛下,而永安王,永远也只是永安王。陛下何必置一时之气?”他神色越发柔和,从李踪五岁开始,他便是他的老师,是他引导着李踪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也最清楚他的软肋:“陛下难道还信不过老师么?”

“太傅说的对。”李踪似乎被安抚了,在榻上坐下来,垂首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垂下的眼睫挡住了眼底情绪,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君为臣纲,君为臣纲……”

他闭了闭眼,抬头笑道:“朕想明白了,老师今日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韩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对。但李踪坦然与他对视,却又瞧不出问题来。他垂眸思索一瞬,便告退离开。

韩蝉离开之时,听见里头的李踪说:“崔僖留下。”

李踪似想通了什么,又恢复了慵懒神色,他斜倚在榻上,唤了两个内侍给自己捶腿,目光瞥向崔僖:“上回你说人找到了?”

崔僖眸色一闪:“是,是一对双胎兄弟。陛下可要去瞧瞧?”

李踪思考一瞬。便颔首:“将人带来。”

崔僖吩咐下去,人很快便被带了上来。

兄弟两个跪在李踪面前,以额触地。

“直起身来,让朕瞧瞧。”李踪道。

兄弟两个忐忑地直起身,露出两张极其相似的姣好容貌,其实他们并不是女气的长相,疏淡的眉目十分精致,只是神情太过畏畏缩缩,又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白衣,便有些东施效颦的滑稽感。

李踪皱了皱眉,道:“留下吧。”又道:“以后只许穿青衣。”

兄弟两个闻言大喜,连声谢恩。

*

却说另一边,李凤岐出了太和殿,行至太和殿广场,便有不少官员凑过来同他说话。这些官员惯会看形势,眼见现在西风又压倒了东风,便纷纷来示好,想方设法地同他搭话,

李凤岐对此嗤之以鼻,一律回以冷脸。来示好的官员碰了壁,便讪讪离开。

但也有锲而不舍的人,试图与他搭上话。只是能说的话题前头都有人提了,统统铩羽而归,搭话的这位寿春伯是个活泛人,思来想去剑走偏锋,竟提起了永安王妃。

正巧齐国公就在不远处,他笑呵呵道:“说起来王爷与齐国公如今也是姻亲了,先前王爷养病不见客,我等也没有机会上门讨杯喜酒。”

“……”

他这话一出,四周静默。

这桩婚事从上朝到散朝,谁也没敢提。就怕触了霉头。没想到寿春伯竟然如此有胆量。

众人都放慢了脚步,偷眼把他瞧着。就连走在前面的叶知礼都转过头,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

但这寿春伯实在不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见李凤岐没有露出不耐之色,就觉得自己找对了话题,就继续道:“司天台的监正果然有几分本事,说要寻贵人冲喜,竟当真把王爷的病冲好了。”

众人:……

他们恐惧地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永安王,脸色阴沉的齐国公,再看看还在叭叭叭个不停的寿春伯,要不是没胆子,真想扑上去捂住他那张嘴。

真是说一句错一句,还把两个人都得罪死了。一般人都没这深厚功力。

有同寿春伯有些交情的官员,实在瞧不过眼,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想叫他赶紧闭嘴。

哪知寿春伯还挺不乐意,将自己的袖子拽回来,不满道:“你好端端拽我做甚?”

那人:“……”

没人再尝试叫寿春伯闭嘴,都屏声静气支棱起耳朵看戏。

寿春伯好一顿吹捧之后,总结道:“改天我也要叫司天台给我看看命盘,兴许也能寻个贵人。”

叶知礼脸色铁青:“不过无稽之谈罢了,寿春伯还是不要太当真。”

这话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他便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当初让司天台选了叶云亭,完全是因为世子之位必须由叶妄继承。哪成想弄巧成拙,永安王竟然没死成。虽然皇帝至今还未说什么,但要是寿春伯的话传到皇帝耳朵里,难免不会对他有所揣测。

“齐国公此言差矣。”

本来冷着一张脸的李凤岐忽然挑眉反驳道:“司天台说云亭是我命中贵人,与我相辅相成。我二人成婚之后,我的身体也果然一日比一日康健,这怎么是无稽之谈?”

叶知礼一噎:“这都是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李凤岐嗤笑:“齐国公莫要推辞,本王还没来及谢你呢,卧床那段时日,云亭照顾我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