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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花枕头和纸老虎(162)

作者: 台城 阅读记录

“我是你的。”

这些话如果能安抚受伤的灵魂,李十安不介意重复一万次。

不知道是由于身体的疼痛还是内心巨大的悲伤,一滴眼泪从李十安的眼角滑落,沈言将他紧紧箍在怀里,将那滴眼泪吻去。

夜深了,一片雪花不小心飘落在玻璃窗上,瞬间被屋内滚烫的温度融化。

李十安出了汗,沉沉的睡去了,沈言轻轻捋顺他汗湿的头发,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退烧了,才闭眼睡去。

第二天一早李十安在一身酸痛中醒来,看着身旁还在睡的沈言,用一只手轻轻捧住他的脸。

沈言睡觉从来不沉,被他一碰就醒了。

“好了吗?”他睁开眼问。

李十安点点头,烧是退了,但是嗓子疼得很。

“我起来洗一洗。”他哑着嗓子说完从床上爬起来。

“我帮你洗。”沈言说着作势要起来。

“不要……”李十安尴尬地抿唇,他觉得自己一定狼狈极了,不想沈言看见。

当浴室响起水声的时候,沈言靠着床头坐起来,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给自己的同事发了信息,昨天是他们最后一场表演,原本定的机票返程,他恐怕得晚上几天。

刚发完信息,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随后他听见有人喊:“李十安?在不在?开门!”

这个时候谁来找人?沈言不解,昨晚和李十安两个人说了那么多,他甚至连李十安为什么住酒店这件事都没搞清楚,只好起身去开门。

起身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就穿了条内裤,昨晚跳完舞又和李十安运动了一场,还硬撑着等李十安退烧才睡,累得衣服都没穿,他急忙扯过衣架上的浴袍往身上一套。

门开了,门里和门外的两人皆是一愣。

最后还是老谢先喊出来:“沈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十安昨晚约了朱赫喝酒,朱赫去了酒吧,把自己喝醉了也没等到李十安人,打电话也没人接,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要是玩消失,多半就是桃色事件了,朱赫表示理解。

今天是糖豆豆结婚,哥几个作为糖豆豆的“娘家”人,在新郎抢亲的时候都堵在门上,唯独缺了李十安。

老谢和朱赫赶紧给李十安打电话,还是无法接通,这才慌了,赶紧上酒店来看,谁知会碰上沈言。

“十安呢?”

不等沈言回答,老谢一边问一边就要往里凑,被朱赫一把拉住。

“拉我干嘛?”老谢拍开朱赫的手,还要不识趣地往里面去。

随后房间里卫生间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个围着浴袍的人,那锁骨上青青紫紫的瘢痕,那眼底的淡青。

两人皆是一愣,朱赫在门外捂眼。

“我是不是来错时候了?”老谢后知后觉地也捂住眼睛,他赶紧折出去,往外推搡着朱赫说,“走走走,赶紧走!”。

李十安:“……”

李十安原计划是在糖豆豆婚礼后立即赶回罗织湖,而现实是他已经在D市多逗留了两天。

就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他终于买了部新手机,卡一换上就接到了李启山的电话,李启山在那头说:“湖区下雪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小千也在那头喊:“爸爸,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言先前还不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一听到这个稚嫩的声音就猜到了。

李十安对电话那头说:“……还不知道。”

李启山好像察觉到什么,他问:“有什么事情吗?”

李十安和沈言对视了一眼,握了沈言的手对李启山说:“我找到沈言了,你还希望我回来吗?”

电话那头忽然陷入了沉默,李十安看了一眼手机,确定李启山没有挂,又轻轻“喂”了一声。

就在他死心等待一串盲音的时候,听见李启山说:“都是做人爸爸的人了,你不是早就能自己做主了吗?旅馆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我不过给你看两天店而已……你不回来,谁管?”

李启山说完挂了电话。

李十安呆愣在那里,他原本以为李启山会骂他,就算不骂他也会直接挂了他电话,然而这个转变,太突然。

***

罗织湖的夜很黑,李启山坐在旅馆前看着大厅落地窗外纷扬的雪花。

昨天这个时候,一个客人就站在这个大厅里的一幅画前面。

那幅画上面画着一个女人,头发犹如枯草般蓬乱,眼睛如干裂大地,肚子上画着闪电纹,四肢扭曲,胸部下垂,嘴张得很大,像要喊什么,却又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

这幅画在李启山看来十分可怕,因为画上表达的东西阴暗晦涩,总能让他想起某个人。

李十安很有绘画天赋,他的大多数画能引起人思考,能引人驻足观赏,仿佛每幅画后面都有一个故事,然而李启山在这里这么些天,没见到有一个人直视过这幅画,这个人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