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诞(197)
“外乡人,坐船哩?”
船翁沙哑着嗓子朝着他们问着,话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调子。不硬不软,却中和的怡到好
处。
如同上次一般讲好价格,一家三口便上了船。
解开泊船的绳子,船翁长杆一撑,高声地再说一声。
“开船哩一
声音低沉悠远,带着岁月悠久的沧桑感。
他每次都这样喊,大约连他自己都记不得自己喊了多少声。
他只是喊着,岁岁年年。
也不知他在这苦江上到底游荡了多久,也不知他到底见过多少不同的人。
但是总归那些只是陌生人,始终陪伴着他的只有这无垠的苦江,和这幽深的江水。
船翁依旧一言不发,只沉默地撑着长杆,小船缓缓地划开江面,荡起一阵的涟漪。
小参新奇地趴在船边看着水里的小鱼,夏尧只好抓着他的衣服防止他掉下去。
史邪站起身来到船翁的身边,遥望着不远处的绿光团。
和上次同样的地方。
小船慢慢地划过去,有些闪虫并没有离开反而直接凑到了史邪的身边。
状似亲昵地蹭着他的衣服,史邪面无表情地看着,伸出手指去触碰。闪虫扇动了一下翅膀,细碎的绿色粉末沾在了他的手指上。
史邪感觉到旁边传来了一道视线,可是他并不在意。
弹掉手指上的粉末,他的掌心突然冒出三寸高的明蓝色火焰。
火焰越涨越高,灼热的温度并不能影响到史邪。直到把所有的闪虫都笼罩在了其中。
明蓝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江面,史邪抬头看着在火焰中被纷纷燃烧殆尽的闪虫,神色淡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火焰慢慢地消失,没有一丝痕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船翁伸下手里的撑杆,小船慢慢地停下,孤零零地停泊在江面之上。
“年轻人,你很厉害。”
史邪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问了一个和那完全没有什么关系的问题。
“你在这里划了多久的船了。”
“很多年了,长久到我都快忘记了。”
船翁哑着声音说着,里面满是史邪他们不懂的惆怅和悲伤。
他抬手慢慢地摘下头顶的斗笠,佝偻着身子转向史邪的面前。
只见他的发丝花白,稀稀拉拉的贴在头顶上。
皱纹如同沟壑一般的脸上有一道可怖的伤疤,自额角横过鼻梁一直到另外一边脸上,让船翁看起来多了几分狰狞。
而且他的脸色灰白,上面还有点点的黑斑,并不是一般的老年斑,而是尸斑。
“我早就不应该活着了。”
船翁摊开那双如同干枯树枝一般的手掌,没有一点活力。除了简单的张握,他感觉不到疼,也不知冷热。
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早已失去了所有活着的乐趣,又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果然如此,虽然你的身上还有生人的气息,但是死人终究是死人。”
“你说的没错,可是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船翁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史邪,小船四周原本平静无波的江面突然狂风大作,波涛汹涌了起
坐在后面的夏尧忙抱住小参躲到中间。
看着夏尧他们暂时不会有事,史邪还是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地看了船翁一眼。
“你这又是何必。”
“我也是忠人之事,身不由己罢了。等这次结束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是时候回归天地了
”
〇
船翁出乎意料地笑了一声,不远处的江面突然塌陷下一个大坑,汹涌的江水正在往下流。而小船当然也不例外,被江水带着就要往那大坑中去。
“小参,你快变回本体。”
看船翁并没有收手的样子,史邪转头向后喊了一句,小参立刻变回本体缩进了夏尧的怀里摸着怀里的小参夏尧跌跌撞撞地走到史邪身边。
而这时史邪也正好念完咒语,只见他身上的装束迅速转换。他往腰间一抹,绿光闪过,那支黑色的毛笔就出现在了手中。
史邪将毛笔朝天空一扔,只见那毛笔突然猛的涨大到了一艘船的大小。
就在小船即将要落入那个大坑的时候,毛笔终于降落下来,史邪拉着夏尧连忙跳上去。
这时夏尧才发现,原来在他们站着的位置上,有一个正好容纳两人站着的空间,并不会担心掉下去。
“我们现在回去吗?”
夏尧拉着史邪的衣角呼吸急促地问道。虽然他在上船的时候史邪已经和他说过会遇到突发状况,而且他也做好了准备。
可是当他在看到那个大坑的时候却还是下意识地害怕,这时人类对大自然的畏惧,从心里的臣服。
史邪沉着气观察着四周回答着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