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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了八年的金丝雀飞走啦(35)

这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段琛努力想要平静下来,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着。

他必须承认,他在害怕,他必须承认,他不能没有叶白思。

可他不敢去找他了,他怕叶白思又拿那种眼神看他,又说出让他无地自容、落荒而逃的话。

车内安静着,冷风吹散了偶尔加重的呼吸声,直到嘈杂的手机铃声响起,段琛愣了一下,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冰凉,取手机的时候,手指僵硬到发痛。

他摇上了车窗,并打开了车内的暖气,让自己恢复了平静。

然后打开了免提。

“段琛?”是戚直,他道:“打你好几个电话了,一直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打了好几个么?他的确完全没有听到。

“我刚才在开车。”

“你嗓子怎么回事,哑成这样?”

段琛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比刚才还要哑,他一时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戚直又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段琛听到自己说:“带几瓶酒。”

戚直过来的时候,发觉他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他登上车,在另一张座椅坐下,把手里的酒放在两人之间,道:”红的白的啤的,都带了。”

段琛扯掉了领带,随手抓了一瓶,打开仰头去灌。

戚直陪他喝了一会儿,段琛很快捏扁了好几个易拉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戚直开始找话题:“记得你之前安慰邰红果,人生就像方程,总有解法,虽然她说那是她听过最扯淡的安慰……怎么,这回遇到叶白思,过不去了?”

段琛又一次饮尽了罐装酒,他抹了下嘴巴,目光穿透了车前窗。

今天没有夕阳,是个阴天,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一切倒是黑沉沉的。

他开口,嗓子里撕拉一样的疼,语气里已经有了些醉意:“叶白思,不是方程。”

戚直眸子闪了闪。

其实真要说起来,段琛和叶白思的相识,还是经过戚直一手撮合的,当然了,撮合并不是他的本意。

叶白思十八岁的时候就被舞蹈界评论为一流的舞者,十九岁那年,他凭借个人凸出的成绩在国内脱颖而出,受邀准备去参加国际舞蹈大赛。

但也就是在那一年,他的父亲跳楼,母亲车祸,弟弟腿部重伤。

现实永远比电视剧更加狗血。九岁的叶白玉因为亲眼看到母亲死在面前,心理创伤严重,除了叶白思之外,拒绝与任何人沟通。

叶白思自愿放弃了去世界舞台的名额,肩负起了照顾弟弟,以及配合心理医生治疗的重任。

这,是前情。

戚直一直都知道叶白思,还真情实感地粉过他,后来发现他没有去世界舞台还遗憾了很久,直到一次意外遇到,他看到那个本该享受舞台的人将一张传单递到了他面前。

叶家父母去世,原本经营的小型服装厂合伙人卷款逃走,叶家如今一穷二白,可叶白玉的治疗费用,却是一笔不菲的金额。

叶白思不跳舞了,因为跳舞需要大量的时间精力,而哪怕去剧院演出一场,收入也是寥寥,到处跑也不利于照顾弟弟,所以他在到处打工。

戚直有心拉他一把,叶白思却不肯收,两人断断续续地保持着联系,直到戚直手上正好有一个商场要开业,他邀请叶白思去参加商场的开幕晚会,跳一曲,给十万。

叶白思看出他有心帮自己,推辞不过,就过去了。

也恰好,段琛那晚无事,跟着戚直过去坐在了观众席。

一开始的节目,他一直在昏昏欲睡,淡淡埋汰戚直:“这就是你的品味?”

戚直不置可否:“看压轴。”

然后,压轴的来了,叶白思出场的时候,段琛就坐直了,他问戚直:“他怎么飘着进来的?”

戚直抬了抬下巴:“看来大公子对这个节目还算满意。”

叶白思是学古典舞出身的,后来夹杂了现代舞,舞种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他的基本功练的太好了,身段柔若无骨,手腕舞动的时候像绸缎,他那日穿的舞蹈服倒也没有标新立异,就是略显复古的白衣白裤。

那天的舞是戚直挑的,是叶白思在照顾弟弟的两年里慢吞吞编出来的一出舞,名字叫‘众生皆苦’。

那一曲舞毕,全场一片寂静。

后来戚直时常当着叶白思的面儿调侃段琛,“你那一出舞,把我们段大公子从天上拉到了凡间。”

不常看舞蹈的人、包括段琛,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可以把舞跳得这样有感染力。

当音乐结束,舞台上的人上前鞠躬,段琛才被戚直推了一把:“怎么样,品味可以吧?”

段琛下意识举手去鼓掌,他已经不经意间泪流满面,却只是飞快地眨了下眼睛,没有动手去擦,仿佛怕抹泪的手,妨碍了看台上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