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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未婚妻总在换人设(140)

“外交部发言完毕。”

谢镜辞微微一笑,极有礼貌的模样:“有谁要先上吗?”

*

梦境。

还是梦境。

被黑雾笼罩的时候,孟小汀一直在做梦。

其实那算不得多么脱离现实的怪异幻梦,一切因果都有迹可循,与其说是没来由的幻象,反倒更像她人生里的真实写照。

她是个很糟糕的人。

被娘亲怀着复杂的心绪生下来,在江清意失踪之前,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打从一开始,就是个不被期待、惨遭抛弃的小孩。

梦里的娘亲泪流满面,面对她歇斯底里:“我为什么要把你生下来?他根本不爱我们……没用的拖油瓶!”

孟良泽更不喜欢她。她永远也忘不了,当自己拿着信物去孟家寻他时,男人满眼的震惊与排斥。那天他支支吾吾,仿佛孟小汀不是他女儿,而是一只突然闯进府邸的野狗或小虫。

后来居然是林蕴柔闻讯赶来,倚在门边冷笑:“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你当年的挚爱?既然敢生,有什么理由不敢养?”

梦里的孟良泽不屑于正眼看她,语气里尽是毫不掩饰的厌烦:“你为什么要来孟家?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出现,让我蒙了多少羞辱!你就不应该被江清意生下来……没错,你为什么要被生下来?”

学宫里的同龄人都看不起她。

最初的时候,她对世家大族的生活习惯一窍不通,保留着与娘亲生活时的习惯,那些孩子叽叽喳喳围在她身边,说她可笑至极,一个乡巴佬。

后来私生女的消息逐渐传开,他们讥讽她尴尬的身份,也嘲笑她娘亲的不知羞耻,可明明……

明明她娘亲,才是最先遇见孟良泽的那个。

梦里的小孩穿着学宫外袍,模样一直在变,无论相貌如何,脸上都自始至终携了嘲弄的笑:“谁愿意喜欢你,和你做朋友?跟你这种人待在一起都是晦气。”

在最后,梦境变成一柄生锈的剑,一把破碎的琴,一叠七零八落的符纸。

这都是她毫无天赋的领域。

学宫里的天之骄子们个个天赋异禀,她被茫然夹在中间,不知应当何去何从,只能变成汪洋大海里最不起眼的一颗水滴,一辈子无声无息,直至死去,都掀不起任何风浪。

她想起学宫里的窃窃私语。

许许多多人的唇齿张开又闭拢,口型无声,编织成两个大字,重重敲在她心头上。

没用。

她也不想这样啊。

谁不想要一个完整的、被父母疼爱着长大的家,一身足以惊艳所有人的天赋,一群推心置腹的伙伴,和一段无灾无忧的人生。

可当孟小汀按照娘亲所说的那样,笑着试图靠近身边每一个人,得来的往往都是厌烦与嘲笑。

“私生女”的身份好似一道永远不会消退的烙印,如影随形。

她不知道应该前往何方,只能一遍遍徒劳地微笑,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不那么可怜可悲。

“你看,世界就是如此。”

在漫无止境的梦里,有团黑雾缓缓浮现,雌雄莫辨的嗓音缭绕在她耳边:“你并没有做错,却不得不承受这么多的苦难。继续留在这里有什么用?不如同我一道步入梦想乡,到那时候,你能拥有一切。”

父母的宠爱,同窗的羡慕,远远超出所有人的天赋。

只要她想,只要她再往前迈上一步,只要她听从“神明”指引,心甘情愿匍匐于它脚下――

所有夙愿,都能在另一个世界变为现实。

凝视着眼前少女黯淡的眼眸,梦魇不紧不慢,心生笑意。

只差这一步了。

只要彻底攻陷她的识海,它就能获得崭新躯壳,修为大增。

但那时,无人奈何得了它,它将以梦为媒,成为真正的神。

混沌梦境里,听不见除此之外的任何声音。

可不知为何,孟小汀总觉得,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那道嗓音清凌悦耳,好似冬日里一捧雪华,尚未被玷污过,令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孟小汀。

那人在一遍遍地,声嘶力竭地这样叫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理应不会有人在意她,更不可能有谁情愿冒着生命危险,来孤云山只为救她。

她一遍遍做着那个噩梦,自己茫然无措,哭泣着等待一束光亮,可四周尽是黑暗,没有任何人靠近。

爹爹,娘亲,学宫与家中形形色色的人。

有道声音告诉她,今日她注定死去,哪怕丢了性命,也不会有谁为此感到伤心。

可是――

“孟小汀――!”

梦境嗡地颤动一下。

方才还悠哉游哉的梦魇,突然浑身一滞。

……不可能。

它在心中安慰自己,云京城里的人们之所以能够醒来,全因蔺缺为其驱散邪气,再由旁人指引,才得以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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