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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弦(123)

她有感觉,自己即将失去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位亲人,温柔和他。

没有了朱临路,没有了温柔,最终可能也会没有了占南弦。

终于被年轮赶到了成熟边缘,自己的人生,从此以后,不得不一个人走。

朱临路懒懒地靠向椅背,看着她的目光象专注又象迷离。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她的身影,一颦一笑,开始在他的心底留痕。

最初受温柔之托尽一份同谊之义,然而相识在那样特殊的环境下,她如初生小雏失了庇护,迷茫恐慌中把适时出现的他当作了唯一的浮木,无限信任与无比依附,无形中激发了他内心异样的怜惜和责任,他没有兄弟姐妹,那时不知为何就萌生了强烈的想法,想好好爱护她长大。

她在英国的那些年,他时不时会飞过去看她。

他原以为她会象任何别的曾经受过心灵伤害的孩子一样,在漫长时光中会逐渐成长,会发生变化,会忘记从前,会淡了感情,总而言之,会重新开始生活。

然而令他惊异的是,她变了外表,也变了行事模式,但一颗心却始终一如当年,有限的容量里始终只存放着那一个人,明明两人隔绝在两个遥不可及的国度,别说见面,她甚至连他的消息都没有,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不管这个世界发生任何变化,她身边来又去了多少人,她都茫然不晓。

浪荡半生的他,从未曾在现实中遇见这样的专一。

身边的男男女女,你情我愿,来来去去,爱是什么?他根本就不相信,更遑论永恒,忘记一个人需要多少时光?科技先进的今日早有关于影响爱情激素分泌的公式可算得出,最多不过两至三年时间。

即使口口声声说没有了他会活不下去,曾因他离开而自杀不下三五次的女人,也不过半年后就已另觅新欢。

可是,一年又一年,她就是让他亲眼见识了,他所不相信,所唾弃,所鄙然不屑的最世俗的感情,确确实实,有人就是拥有在手。

而人,往往总会对自己所缺乏的东西心存极深渴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惊异是厌弃,还是渴望是妒忌,只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那段感情越看越不顺眼,相应地对某个人也越来越看不顺眼,如果这样的感情真如世人所言的珍贵,凭什么自己从不曾遇到过,而那某人就可以平白拥有?他超级不慡,为什么她可以那样深爱着那个男子,却始终没有一点爱上他呢?他真的很不甘,即使他心里其实相当佩服那个某人,也还是忍不住想搞破坏,想把她夺过来。

他想证明,他所不信的、存在于那两人之间的某种特别的感情原就是个幻象,只要他把他们之间的扭结摧毁,就可以证明他原来关于爱情的观感是无比正确,什么专一,什么一生只爱一个人,通通根本不存在。

可是,做得越多越发觉,他的种种动作连石子的重量都不如,不过象是沙子投湖,在那两个人之间甚至引不起一丝涟漪,他们的心沉止得形成独特的小世界,除对方之外完全容纳不下其他东西。

他的关于情感的理念,最终在挫败中受到冲击,被撞开了裂fèng。

就在这将信将疑,似盼未盼之间,命运忽然将他送到一段缘份的入口。

那个娇俏的女孩给了他一种全新的感受,那特别的心口会荡来荡去的酸涩感,永远不会在与面前这个亲如他父母兄弟的女子相处时出现,他被吸引而忍不住有一丝沉迷。

继而慌乱。

他选择了走进婚姻,他以为那牢固的外人眼中坚不可摧的外壳,或许可以给他带来安全,哪怕只是暂时的安全。

可是……一只纤纤素手在他眼前摇了摇。

“看你的样子虽不至于落魄,不过也够失魂的了,与其留在这里陪我喝茶还不如早点飞去澳门。”朱临路捉着她的手,把另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她接过打开,抽出,越看越惊,“为什么把你的代中股份全都转到我名下?”

朱临路撇嘴,“我不是说了要让你成为富婆?”她忍不住笑,“这也是你要和我结婚的原因?”“代中能说得上话的股东基本都已经立场分明,占南弦和令鸿所拥有的股权相当接近,这百分之十是当初爷爷留给我的,在这种关键时刻会起决定性作用,我现在把它给你,他们两人谁能够从你手里拿到它谁就是赢家。”他早就想让代中消失,但对于董事会制度完善的大公司而言,即使以前他是总经理,想让一家公司底玩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个不慎代中还没搞垮他就已经被撤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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