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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弦(109)

拖起行李箱出去,轻轻拉上门,在该刹那,她决定嫁给朱临路。

人世间的很多决定,往往就在转瞬的一念之间。

原本她只想出去散散心,如今终于醒觉,其实人生中种种,很多时候不过是庸人自扰,很多时候,本毋需十二万分慎重,毋需思前想后,毋需反反复复,毋需恨己恨人。

放下,原来可以毫无来由。

一年又一年,身边人来人往,时光流去无声,思念在异域的风霜中开开谢谢,而她曾经费尽心思追寻的幸福,却原来不知何时已飘到了陌路边缘,属于她与初恋情人的缘分,兜兜转转十年之后还是无法如花绽放。

最终,还是消谢殆尽。

从今以后,她只想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爱与恨,那些沧海桑田的故事,再与她无关。

第十八章 止步,结婚(1)

薄一心看向对面几乎没动过筷子的占南弦。

“你怎么胃口比我还差。”整晚只是对着手机看个不停,难得一见心神不宁的样子,她夹起一箸鹿角菜,漫不经心地道,“打个电话真的那么难吗?要不要我帮你?”他轻吁口气,“你慢慢吃,我去抽支烟。”“手机留下来,要打就当着我的面打,别背着我时忍不住。”薄一心淡淡地笑,“我好不容易恶毒地留下你,要是什么都听不到,那多没意思?”占南弦弯了弯唇,依言把手机留下,只人走了出去。

没有去吸烟区,他迈步走出会所,踱到一枝桂树下。

夜空中挂着一轮初升的月,月色如水,隐约可见圆盘当中的半边暗影,小时候书里说那是吴刚的月桂,他每日执着斧无休无止地砍伐,可是月桂总是随砍随合,斧头落下时劈得裂fèng见骨,斧刃一起便了无伤痕。

如果人的心也有这种神仙般的自疗该多好?那么两个相爱的人,不管对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不管伤心还是悲痛,心头也只会泛起短暂的波澜,眨眼消逝无踪,就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恢复到相恋之初。

双手习惯性cha进裤子口袋,右手落空摸不到手机的一刹心里掠过难以言喻的一丝情绪,而左手隔着烟盒触到了金属的冰凉,是那串被他拣到的钥匙。

缩回指尖,顺手捞出烟盒,叶影婆娑的桂树下燃起一抹蓝色火点。

曾经也是这样的月夜,多少次在他家和她家的楼下,两个人额抵着额,他舍不得送她回去,她舍不得看他离开,荡漾在心口的情愫缠绵入骨,只恨不能把对方融进体内与自己合二为一,从此再不会有分离的一刻。

那几年的经历太美好,美好得他完全无法适应生命中再没有她的日子,就如同即使已咬着牙独自活过来十年,也依然无法排解直到如今仍锁在内心深渊的空虚寂寥。

还有……强烈思念。

恨她吗?为她做了那么多,把浅宇发展成今日的规模,把其他公司制于股掌,全不过是为了方便,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不是为生意,不是为几个亿,不是为了任何其他,通通都不是,而仅仅只为了想让她回到他的怀抱。

几乎早生华发,为等她归来,费尽百般心思,为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

只是恨吗?曾那样毁灭过,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信任该如何重新建立。

只知道曾经的痛他无法承受第二次。

在她上来六十六楼之初,每日里见到她的容颜都不自觉害怕,怕下一瞬她忽然已转身走掉,怕第二天她忽然已消失不见,那么怕,怕到只要她有一丝风吹糙动,他整个人会焦虑不安。

要如何长久留住她?要如何确定她再也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唯一的办法,既然她爱他,那么,就按他所想要的方式来爱吧。

他从来善用机会,当察觉她平静外表下的心性仍如从前一样执念,当感觉到她对他的感情是那样克制、反复和踌躇不决,他给了自己师出有名的籍口。

从始至终,他清楚知道自己在有意无意带给她伤害,他知道自己在折磨她,逐寸逐寸地摧残她的心、傲气和自尊。

但他从来没有那些时候比这样做时更冷静理智,比处理有史以来任何一桩生意还要小心翼翼,谨慎得似如履薄冰,他比谁都清楚该如何拿捏这份伤害的尺寸,才致让她爱他不得,又恨他不能,想眷恋他不敢,想离开他又割舍不下,既明白他的心意,亦了解他的坚持,一颗心绞结成对他欲罢难罢。

如果她是断桥边那枝骄傲的梅花,那么,他会把她彻底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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