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骨(84)

夏夜的风轻柔，树影错落，昏黄路灯照着晚归人的脚步。

酒劲还没过，虽然意识并不清晰，但是薛家然知道自己是在谁的背上。他觉得胸口有点闷，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迷迷蒙蒙睁开眼挣扎着要下来。

陈善川当然不让，勾着他的腿往上提了提，语气严肃：“别乱动。”

薛家然登时不敢动了，搂着陈善川的脖子趴好。过了会儿，他探头问道：“几点了？”

陈善川答:“十点多。”

“哦——”薛家然拉长了尾音，瞳孔涣散，抛出了没头没脑的问题，“我们回家吗？”

看来还真的醉了。

陈善川嗯了声，说：“这条街不让车进来。”不然他可不会背他。

“哦——”薛家然听懂了他后半截没说出口的话，嘻嘻笑了一下，“爱你哦。”

陈善川不吃这套，冷着脸教育道：“下次不准喝这么多了。”

“好！”薛家然一口答应。

短短一截路感觉走了好久，薛家然体内的不安分因子疯狂上蹿下跳，加上酒精的兴奋剂，更加躁动，闲了不到半分钟便开始在惹火陈善川的边缘试探。

他指尖沿着陈善川的脊骨一路往下，一轻一重地按压，揉捏。

感受到陈善川明显一僵，薛家然的恶趣愈发遮掩不住了，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后，似是蛊惑，“猜猜我写了什么？”

少年的体温即使隔着布料也是滚烫的，懒洋洋的语气好像在撒娇，又好像是勾引，让人失了神智。

陈善川一动不敢动，耳垂泣血似的红。偏偏身上那人毫不收敛，眼看着那双恶手就要探进衣摆，陈善川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警告道：“再乱动我就把你扔进垃圾桶。”

薛家然手指一顿，不过几秒，便再次肆无忌惮起来，“那我就拉着你一起。”

……

到底是哪里来的幼儿园小朋友！

陈善川真想扔下这人自己回家，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自己找的男朋友，跪着也得哄。

陈善川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那股烦躁，敷衍道：“我名字”

“错！”薛家然得意地哼了哼，一口咬住了陈善川的耳朵，“再猜。”

“……”

陈善川差点腿一软当场跪在马路上。

如果他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他，而不是让他男朋友打着喝醉的名义折磨他。

最后的结果是陈善川再不开口搭理他，薛家然也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举动多么危险，打了个酒隔安安静静趴着假寐了。

陈善川好不容易背着薛家然回了家，刚把睡着的人放沙发上准备喝口水压压火，后背就贴上一人。

他还有些惊讶醉酒的人睡眠居然如此浅。

转过身去，只见薛家然垂着眸子，拉着他的衣摆不肯松手，看上去可怜又委屈。

那会儿那么坏，怎么现在一副谁欺负了他的小媳妇模样。

陈善川哭笑不得，问道:“又想干嘛？”

“你去哪？”

“喝水。”陈善川说。

“不要我了吗？”薛家然拧起眉头。

“？”陈善川不解，“什么？”

薛家然撇撇嘴委屈巴巴地控诉:“你把我一个人扔沙发上。”

“我没有，我以为你睡着了。”

“你就有！你喝水，不要我。”

陈善川捏着鼻梁有些头疼，“我喝水和不要你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薛家然听没听懂，他愣了几秒，忽然抬起头来眼神迷离地看着陈善川，乞求道：“那你把我带上好不好？”

“我……”

薛家然又道：“你别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陈善川怔了怔，视线下移，薛家然拽着衣摆的手抖个不停。他慢慢觉出一丝不对劲，张开臂拥住薛家然，这才发现，薛家然浑身冰似的凉，整个人抖得如筛糠。

明明在路上的时候……

陈善川心下空了一拍，急忙去抬薛家然的下巴，“怎么了？”

然而回答陈善川的只有颤抖。

少年一双浸润得如墨般漆黑的眸子里盛的不知是月光还是水光，没了平日里上挑的弧度。就连那颗淡痣都隐藏了起来。

这是陈善川不曾见过的薛家然。

他思忖片刻，安慰的话硬是想不出半个字，大脑一片混乱。

毫无预兆的发展走向使他无措。

他打了半天的腹稿，然后轻轻捻了下薛家然的眼尾，犹豫着低声问道：“蜂蜜水喝不喝？”

薛家然痴痴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如梦初醒般打了个激灵，扑进他怀里，好半天才回了个嗯。

陈善川心里软了一半，也不追究他是怎么了，蹭着薛家然冰凉的脸哄道：“喝完睡觉，嗯？”

“好。”薛家然乖巧应下。

陈善川帮他换好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抱着人滚上床了。薛家然蜷着身子躺在里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