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骨(68)

薛家然张口便答：“我哪知道？”

“难道——”陈善川抬起头，一种名为向死而生的勇气聚焦在褐眸中慢慢扩散开来，那是他忍了又忍也还是抵不过心尖那股勾人的痒意，“我要告诉你，他们没说错，那不是谣言，我就是垃圾，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同性恋吗？”

如海啸一般的冲击撞得薛家然几近耳鸣，大脑被洗刷的一片空白，他慌乱又无措地呆愣住，“什，什么？”

陈善川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你也觉得恶心是吧？这就是我不说的原因，他们说的是事实，我没有底气像你一样生气。”

“我，我……”薛家然一时消化不了这么巨大的信息量，他微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多的字，如鲠在喉般痛苦。

说出来的感觉比瞒在心里舒服多了。陈善川回想起上星期失眠的几个夜晚，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同一个人，现在看来实在可笑。肩膀微沉，陈善川放下困扰了自己许久的包袱难得轻松地与他聊天，“不用有压力，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可以去澄清，或者搬出去都行，无论怎样我都不强求。”

陈善川本就没有期待过薛家然能给他回复。他从小到大没做成过什么事，所以惯性产生悲观思想，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会想好最悲惨的结局。对于这件事谈不上失望，但或多或少都有点难过，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也安慰了薛家然。

听得迷迷糊糊的薛家然脑袋混沌，偏离重点揪住后半句话问道：“等等……你在赶我走吗？”

陈善川没说话。

越理越理不清了。薛家然抓着脑后的头发苦恼道：“你等等，我，我缓缓。”

陈善川嗯了声，脸色逐渐由红润恢复到白皙，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睡觉了。”

？

陈善川是猪吗？

这种情况还能睡得着？

不是，感情从头到尾激动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吗？

薛家然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陈善川喜欢他。

二七那个最拽最帅最酷的陈善川刚刚对他表白了，对他，薛家然。这比他当初知道山川就是陈善川的消息还令人振奋。

谁能想到，他不仅“追星成功”还把人家魂儿给勾走了。

牛逼！太牛逼了！

薛家然悄无声息地给自己鼓了鼓掌，攥着被子翻了个身。

陈善川喜欢他。那么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从陈善川不喜欢被他碰，躲着他，到对于谣言不生气不澄清，都只是因为喜欢他。

月色皎洁，桌上的水晶球折射出微凉的银光，粉色小猪安安静静地坐在里面。

薛家然翻来覆去，蜷起腿在被窝下拱出个小帐篷、扯高被子连头到脚盖住、双腿夹着枕头从床头滚到床尾……

可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用。睡不着，一颗心扑通扑通像是下一秒就要飞出胸腔。

两人隔着一堵墙各怀心事，长夜难眠，以至于早上起床都磨蹭了半天。

薛家然收拾完坐到餐桌吃早餐，看陈善川出来下意识想打招呼，后者却顶着俩黑眼圈视线略过他落在门口。

薛家然吸了吸鼻子，字斟句酌地开口：“早啊。”

“嗯。”陈善川礼貌点头，背对着他俯身换鞋。

“不吃早餐吗？”薛家然问。

“不饿。”陈善川答。

“……”

态度没什么转变，依旧不爱理人。薛家然糊涂了，他没谈过恋爱，猜不出陈善川的心思。

昨晚才表完白怎么还是这幅样子？

陈善川拧下把手，顿了两秒道：“我先走了。”

薛家然欲言又止，绕了几个圈终于吐出个“好”。

防盗门咔哒一声落锁，薛家然盯着空荡的餐厅忽然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本身就是个尴尬的存在。

既不主动也没拒绝，晾着对方还想要特别对待。

脸真大。他骂道。

薛家然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晚自习去肯德基发现陈善川没去上班。公交车距离到站还有十分钟，他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子，脑海中浮现出陈善川湿漉漉的褐眸，还有他歪着脑袋小狗似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啦马上啦?(?ˊ??ˋ)??

☆、第 33 章

今天的楼道聚集了很多熟面孔。

陈善川揣在校服口袋里的手被震得发麻，他掏出手机接收宋承豪的消息：你先别回教室，那帮孙子蹲你呢。

与此同时距离他不足五米的地方响起一道不怀好意的口哨声。

陈善川收了手机，抬头看见这浩荡的阵势不由得停下脚步。

他一个多月没打过架了，不知道眼前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旧账。记得上次打架还是揍薛家然，不过他是单方面输出，准确来说算不得打架。他又想起薛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