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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问候(16)+番外

作者: 谢晚年 阅读记录

他没接到新室友入住的通知。他贴近门,想知道房间里是不是进了小偷,却听有人在念俄语诗:

Я помню первый день, младенческое зверство,(我记起了第一天,那孩子气的美,)

Истомы и глотка божественную муть,(衰弱无力的柔情,一只燕子神性的抛洒。)

Всю беззаботность рук, всю бессердечность сердца(手的无意,心的无意)

Что камнем падало — и ястребом — на грудь.(像飞石——像鹰——撞入我胸膛。)

……

冯灯凑巧知道这首诗,这出自一本抒情诗集,而且那本书应该躺在他的桌子上。不过,屋里那人非常专业,声音清澈,语调标准,没读错一个单词。

冯灯听完整首诗,轻轻推开门,随后愣在原地,因为那个“小偷”正靠着冯灯的书桌,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放在身下自娱自乐。那人就是宋新元,冯灯当时并不觉得他恶心,反而发现他长得十分好看。

宋新元忽然睁开眼,瞥见冯灯吓一跳,身体一软,墩在了地上,骂道:“靠,你谁啊?”

冯灯没理他,走过去捡起掉落的诗集,起身后朝他伸出手。

宋新元瞪了冯灯两眼,自己跳起来,拍拍手:“吓死老子了,你看屁呢?转过去。”他本来想揉揉后边儿,碍于冯灯在场只好放弃。

冯灯说:“我住在这里四年了。你是谁?为什么拿着我的书做那种事情?”

宋新元呆了呆,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样子不雅观,主动转身穿好衣服,然后凶狠地问:“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冯灯的目光移至他的胸口,正经道:“上面是红的,像两颗樱桃,下面——”

“操,闭嘴。”宋新元没想到冯灯这么直白,明明是自己问的,反倒不好意思听了。

冯灯觉着有趣,明显比平常话多:“你叫什么名字?”

宋新元坐在光秃秃的椅子上,不舒服地动了动,自我介绍道:“学长好,我叫宋新元,是医学英语专业的新生,请多指教。对不起啊,擅自碰了你的书,我就是拿起来看一眼,没想对着它干这事。要不我明天请你吃饭吧?”

犯错的人不懂得害臊,眼睫毛来回扑闪着,一双桃花眼中泛起天真的笑。

“你好,不用客气。”冯灯想了想,抽出塑料袋里的棒棒糖,扔给宋新元。

那只棒棒糖恰好是樱桃味的。宋新元接住糖,若无其事地爬到床上。

他的床在傍晚才折腾好,自己没动手,全是他表哥厉明洲出的力。厉明洲给他铺好褥子和床单,看了看外面的草丛,去楼下超市买了一块蚊帐。

蚊帐是粉蓝色的,宋新元原本很嫌弃,到了夜里,终于承认厉明洲的明智。即使快到秋天了,蚊子依然对人不离不弃。蚊子的心里大概是没有四季的,它们和人不一样,人有时候短短一天就走完了春夏秋冬。

宋新元钻进蚊帐里,犹如进了自己的密室。他面朝墙躺着,听见冯灯的脚步声远去后,偷偷拿出棒棒糖,拆开糖纸舔了舔。这是一个非常廉价的水果糖。宋新元吃过那么多好东西,怎么可能被冯灯的一颗破糖收买?

宋新元把棒棒糖塞嘴里,甜滋滋的味道透过舌尖传到心尖,真是鬼迷心窍。蓦然想起冯灯描述他身体时的表情,他缩在隐秘的角落里,迟钝而大胆地红了脸。

作者有话说:

只写一章回忆,给大家留点想象空间。接下来回归现实,全文以现实为主。冯灯对冯星河的好感是他年少时的错觉,其实他们之间更像亲情,他跟着冯星河长大,想从冯星河那里得到认同感,认可他的性取向或者选择,因为他的家庭比较复杂,尤其是吕舒涵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性格。宋新元的出现渐渐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最后解释一下宋新元为啥会俄语,他高中就是学俄语的,高考考俄语,我们这边很多学校是这样的。宋新元专业是医学英语,必须选个二外,他二外选了俄语。至于冯灯为啥对俄语感兴趣,因为冯星河是教俄语的,冯星河也是宋新元的二外老师。

第8章 事在人为

十八岁的宋新元后来蠢而不自知,落入了冯灯的圈套里。

二十八岁的宋新元从噩梦中清醒,执意与冯灯纠缠到底。

宋新元昨晚看见冯灯的朋友圈后,失眠半宿,起床发现自己感冒了,喉咙又痒又疼。他背靠床头,按住喉结,不断地咳嗽着,仿佛要把心尖的血咳出来。

他察觉冯灯的动静,骤然想起那首俄语诗还有后半部分。他将整首诗搜出来读了一遍又一遍,脸上渐渐浮起一朵乌云。“啪嗒”一声,他扔下手机,换好衣服跑出去,然而并没有发现冯灯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