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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始到现在(69)

是迫不得已?抑或是他早已习惯的常态?可是这些她都接受不了,更适应不了。而他竟然还是这样一副平静清冷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佛她只是在无理取闹而已,好像她根本就不应该有一丝一毫的焦虑或压抑。

她站定在市区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上,四周是喧哗的人声。无数陌生面孔与自己擦肩而过,而她只是语气冷淡地坚持说:“我想回去。”

他也停下来,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这件事就像一个转折,让本来愉快轻松的旅程突然变得气氛僵硬凝重起来。

返程的时候,恰好是傍晚时分,路上车流拥堵,十字路口前的数条车道上都排着长龙。

夕阳从林立的高楼间缓慢沉坠下去,最后一缕冰凉的日光落在深色的车窗边,泛起极浅的金辉。

她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开过口,这时候才突然问:“这玻璃,是防弹的?”说话的时候仍旧偏着脸,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

其实这个问题,她过去从没关注过。

隔了一会儿,右手边才传来一声极简单的回应:“嗯。”

她微抿着唇角,开始继续保持沉默。

晚饭过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午才短暂停歇的那场秋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帮佣的阿姨收拾好碗筷,又从厨房里端出刚刚冲泡好的西湖龙井,茶香很快氤氲在客厅里。承影象征性地喝了两口,便一言不发地独自上楼去洗澡。

她走后,陈南就在沙发边坐下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离开这里?”

“明天。”沈池点了支烟,夹着香烟的那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目光在楼梯口停了一下,才转回来说:“到苏州之后,你去订两张机票,行程结束后我会带承影坐飞机回云海。”

陈南显然有些吃惊。

他继续说:“你和其他人照旧开车回去,不用跟。”

“可是这样不太妥当。”

沈池抽了两口烟,淡白的烟雾后面神色平淡:“没关系。”

陈南还想继续劝说,这时候,就有人拿着手机快步走了过来。

那是沈池的手机,电话已经被接通。对方一听见沈池的声音,就立刻cao着流利的美式英语说:“沈,有件事恐怕不得不第一时间通知你……”

承影在浴室里快速地冲了个澡,她特意调高水温,很快便驱散了周身潮湿冰凉的气息。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卧室的窗帘和窗户均敞开着,细密的雨水顺着凉风飘进来,已经沾湿了窗边的一小块地板。

承影拿毛巾随意包裹住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关窗户。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又急又快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正大步走上楼梯,又径直朝着套间这边过来。她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走向窗边的脚步微微受阻,下一秒,卧室的门板便被撞开了。

男人的步子很大,表情冰冷肃杀,她有些莫名其妙,怔了一下才一边扣住头发上的毛巾,一边去关窗子。

“承影!”沈池出声的同时,人也极快地赶到她跟前,伸出手一把将她拽住。

承影猝不及防,只感觉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拖住,整个人从窗边擦过,身体失去平衡,然后就被扑倒在地板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声极响的爆裂声,在耳边炸开。伴随着一同到来的,是如水银般自窗台上倾泻下来的玻璃碎片。

她只裹着一件浴袍,小腿光裸在外头,零星的碎玻璃从皮肤上划过,很快就有冰冷的刺痛感传过来。

然而,刚才那一声爆裂声响似乎只是个前奏,因为只隔了短短几秒钟,密集如雨的枪声便开始在卧室里迅速激荡。

子弹擦过空气激起层层气流,冷风夹带着雨水飘进来,令薄纱般的窗帘疯狂翻卷。

屋内早已是漆黑一片。

原本炽亮的顶灯在沈池冲过来的那个瞬间,就已经被他cao纵遥控灭掉了。

承影被按倒在地,本能地侧过脸,脸颊紧紧贴在温凉的地板上,视线所及是黑黢黢的c黄底,几乎无法辩清眼前的情况。可是那些零乱绵密的枪声却一刻都没停止过,每一下都仿佛堪堪从耳边滑过。

她的身体不禁僵硬,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凝滞,腿上的疼痛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已经感受不到了。这时候只听见那道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安抚道:“……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