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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重生](81)+番外

作者: 吹风成曲 阅读记录

关于禁术“血封”的细节,柴筝了解的不如阮临霜,自然也不知道当她说出“交托记忆”时,小阮便知道她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乐清想着保护夭夭,却拿柴筝做了牺牲品,她的伤恐怕也来源此处。

“想什么呢?”柴筝见小阮的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多嘴问一句。

阮临霜仍是笑,“可惜我那些蒙汗药未能派上用场,据说喝上八两,醒来能头疼十天。”

“……谁能一口气喝下八两蒙汗药啊。”柴筝瘆得慌。

阮临霜又道,“无事,你若要与她单独说话,我出去等着也行。”

“不用,”柴筝摇摇头,“原本要说的也不多,你稍等我片刻。”

话音落下,柴筝又扭头看向憋屈的小巫衡,“你一生下来就与寻常孩子不同,能记事,乐清为了保护你,抹掉了你三岁以前的记忆。而在乐清给我的回忆中,他是你的父亲,他很早就被老爷子——巫衡罗安排在克勤王身边,成为他的心腹爱将,为的就是日后能保住你。”

柴筝说得很快,没给夭夭反应的时间。

“被克勤王发现身份后,他自挖双眼,割去舌头,表面上是求在祭司院中伴你一生,其实预谋着将你偷出来……克勤王曾在你的身上动过手脚,乐清耗费数年也难以查出蛛丝马迹,他不希望你沦为权力争夺中的傀儡。”

说完,柴筝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与小阮就在营帐外头等着,你是要回木桑或是想有其它活法,你自己想清楚了就来找我……但我不是乐清,我不会替你安排好一切。”

似乎是觉得这么说对个六岁的孩子有些残忍,柴筝的语气一软,又道,“你现在是个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孤儿,别人还有仰仗,能单纯两年,可是你……”

阮临霜忽然伸手捂住了柴筝的嘴。

少将军这张嘴虽不伶俐,但通常句句扎心,在战场上自然所向披靡,两句膈应死个敌军,但用在自己人身上未免缺德。

夭夭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就这么被柴筝扎心扎死了,忘恩负义是一方面,还损失惨重。

柴筝被拉着袖口,踉踉跄跄退出了帐篷,里面只剩下犹在发愣的夭夭一人。

领了巫衡的身份,自然比寻常孩子要早熟一点,但家破人亡之恨,就算是柴筝这把年纪仍然无法好好消化,更何况夭夭是个彻头彻尾的孩子。

柴筝同她说得话,一开始不过像个旁观者,刺不到夭夭心里,眨眼之间乐清的一生似乎就到了头,在眼前消散而去。

但随后,她生命中所有关于乐清的片段就开始涌现出来,填充到了角角落落中,包括新鲜但总是少放一份盐的鱼汤;包括自己晚上踹掉了被子,又被轻手轻脚地盖上;包括自己偶尔任性,吵得乐清头疼,他也只是无奈笑一笑,甚至不劝自己安静些……

忽然而来的思念让夭夭恨不得此时便见到乐清,可惜人已经死了,尸骨无存,何处得见?

这种伤心绵长酸涩,但夭夭并没有哭,她在更早的时候就预见了乐清的死亡,这人活在夭夭面前,难免时时就要拿出来回顾一番,就算夭夭一开始会哭天抢地,后来也渐渐消化。

她见识生死原本就比旁人早,因此生的淡漠心也比旁人彻底,无情有时候也是种天赋,夭夭就是当中翘楚。

然而夭夭遇见柴筝之前,每次见乐清,能预见的最后时光里,乐清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病重而亡,遇见柴筝之后,才于海边淤泥地上,见乐清被炸的尸骨无存,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死亡方式,夭夭有些怔仲,也有点重新认识到人生无常。

柴筝就拉着阮临霜在帐篷外规规矩矩地等着。

多年不回这地方,细想起来还颇为怀念,柴筝思量着阮临霜常年困在长安城中,少有出来走动的机会,更没有混过军营,便乐滋滋地同她低语,“那边是马厩,马厩后面还养猪,而那边是堆放粮草的仓库……两处都是有人巡逻的。在漠北时,曾有一次巡逻的人疏忽,马跟猪跑出来拱了粮仓,场面异常狼狈,劳动三军抓几只畜生。”

柴筝说这些话时,有种天高海阔的向往,阮临霜只是侧耳听着,仿佛也瞧见了当时的鸡飞狗跳,她轻笑着问了句,“后来呢,抓着了吗?”

“自然抓着了,”柴筝挺直腰板,扬了扬头,“不仅抓着了,北厥那帮混小子想趁乱偷袭,也被我打了个屁滚尿流。”

眼前的柴筝似那迎风招展的旌旗,自血肉骨缝中透出藐视一切的狂傲,末了,这傲气又消停下来,眼巴巴瞧着阮临霜,“等你做了我的军师,以后凡是这样热闹的场景就不只我一个人偷着乐了,小阮,我真想将这些事都与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