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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重生](30)+番外

作者: 吹风成曲 阅读记录

而此时,柴筝带着一身的狼狈,就这么忽然撞进阮临霜的眼里,四岁的孩子从胸口开始酸疼,这种酸疼毫无预兆的流出了眼眶,阮临霜忙不迭地用手去擦,生怕眼泪模糊了柴筝的身影,再一眨眼人又不见了。

“手多脏呀,”柴筝踮起脚,从铜盆边上将毛巾扯下来递给阮临霜,“用这个。”

阮临霜几乎是下意识的接过,毛巾松软干净,还带着点药堂里独有的苦涩味,柴筝怀疑阮临霜的脑子被烧坏了,于是亲力亲为,捞起毛巾一个角,蹭上去给阮临霜擦眼泪。

“不哭了不哭了,”柴筝的声音糯糯的,“人死不能复生嘛。”

柴筝说得这个“人死”是指老爷子,阮临霜理解的这个“人死”是指柴筝,因此不经意间,柴筝又往阮临霜的心上插了一刀。

“这大概是个美梦吧。”阮临霜苦笑着想,“我记得这一年刚刚认识柴筝,她才……两岁吧,能说得字眼并不多,但是话特别密,软乎乎的,还不像以后那个铁骨铮铮的少将军。”

下一秒,柴筝擦眼泪的手一重,差点将阮临霜抠瞎,要不是阮临霜早就习惯了隐忍,这会儿大概能惨叫出来。

“……”这梦太憨了,阮临霜怀疑不是美梦。

她跟柴筝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后者认定自己做错了事,拉着毛巾往后爬了两步,异常委屈地缩到角落中。

“你可以让我捏捏吗?”过了好一会儿,阮临霜才提起了勇气,她有些紧张,眼睛撇下来,盯着衣服上一块暗红色的斑点。

柴筝是恨不得她的小阮能多说两句话,因此敞开怀抱,笑得脸都皱了起来,“捏,全身上下,你随便捏!”

她两这会儿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都没察觉对方有什么不对劲。

柴筝的身上虽然很脏,但门前有很长的屋檐,所以沾上的都是干灰,掸一掸能去个四五成,她将自己往阮临霜手里一塞,眨巴着大眼睛叮嘱,“从腮帮子开始,我腮帮子有肉。”

嫩得能掐出水来,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与草药味……柴筝刚喝下去小半碗药汤,药汤里加了不少甘草,虽然不好喝,终归砸吧砸吧,能回一点甜。

阮临霜掐着柴筝的腮帮子,直到上头出现了清浅的红痕,她又憋不住往下掉眼泪——

她的柴筝,是温暖的,鲜活的。

她的柴筝才两岁,还没有死。

第17章

章行钟一直觉得自己医术不错,不敢在长安城热闹处争高低,至少十里八乡还是有名的,但这次他却马失前蹄。

刚给阮临霜把脉的时候,这小姑娘明明病的很重,就算不是即刻一命呜呼,后续治疗也很麻烦,没个十天半月,甚至下不了床,但方才施针后,阮临霜的烧瞬间就退了下去,虽不说已经好了,一时半会却也死不了,休息几日,勤喝药,不会有什么大事。

章行钟再有自信,也不认为自己两根银针能救性命危殆之人……

“今年奇事果然多。”他念叨着,翻出了压箱底的医书,“还是得多学多努力,误诊的次数多了,难免会遇到个脾气暴躁的,我这小命还要不要了?”

外堂中章大夫正在想方设法精进自己,好日后苟全性命,而内堂里柴筝则被阮临霜捏得眼泪汪汪。

阮临霜一边捏一边哭,眼眶子通红,脸色又白,她这会儿已经有了后来的美人模样,哭起来睫毛都沾着泪水,稍微眨一下,似天边骄阳扯了云,露出蒙蒙然的美好。

柴筝心想,“只要小阮开心,我一点也不疼!”

最后还是阮临霜自己松开了手,她心疼得给吹吹,问柴筝,“都红了,你怎么不说呢?”

问完,阮临霜先愣住了。

她与柴筝之间,永远像隔着一层砖石土灰夯成的墙,什么话都不说开……

就这还是阮临霜失去柴筝十年后美化出来的结果,她两之间隔着的明明是万里长城,朝堂上碰到了,连话都不说上一句,谈何说开,连长安城的文士们提起这两位,都说彼此肯定“神交已久”,只有天知道她两明明青梅竹马。

阮临霜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的指腹缓慢厮磨过柴筝的眉眼,想从眼前这个小娃娃的身上看到日后那个潇洒剔透的少将军——

她怀抱孤城守候的那一轮明月。

就在这时,房间门再一次响动,赵琳琅带着满身的肃杀站在门槛之外,她像是怕身上的煞气惊到孩子们,就这么一动不动站了好一会儿。

赵琳琅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房门狭窄,赵琳琅这么一站,她身后的人尝试了各种姿势都过不去,读书人骨子里又带着矜持,不好意思将“你让一下”说出口,只能跟着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