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长安[重生](135)+番外

作者: 吹风成曲 阅读记录

柴筝是第一个下水的,她要负责引路,后头就跟着张凡和王碗,不到十人的小队,人人手腕上拴着条细长绳索,既是为了泅渡过程中不失散,同时发生紧急状况,这种绳索可以用刀两下割开。

柴筝除了上房揭瓦的另一项爱好就是下水摸鱼,只是护城河的鱼跟着人学兵法也学了个像模像样,她至今一条都没抓到过,更别说给小阮改善伙食了……但这四处追鱼的本事这会儿却派上了用场,柴筝面前的河水凝滞如一方待磨的石砚,但她仍然摸索出了一条道路。

四面都是落下的炮弹,沉入水中后忽然爆开,火焰在水中流转,一时半刻竟争了个五五之势,谁也未能将谁吞没。

刚下水半柱香的时间,柴筝的手背已经遭受灼伤,窒息感夹杂着滚烫的空气时刻往口鼻与肺里倒灌,周遭水流像是被煮沸了,流淌过皮肤时只有疼,感觉不到任何温柔,挂在身上的绳索因为拴着人因而沉重,还会由于长度问题,偶尔有个巨大的摆尾……

后来,这种感觉逐渐消散,柴筝能感觉到身后的人一言不发地拽紧了绳索,生怕再有掉队的。

这场泅渡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柴筝心里默数着,大概半个时辰不满,她就碰到了河床,随后沿低矮处滚进了芦苇荡。

为防刚上岸就被逮个正着,柴筝绕了条远路,她躺在满地戳人的杂草里喘了口气,随后张凡也从水里爬了出来——

然而只有张凡,他手上还拿着另一节断掉的绳索。

这截绳索是被刀子割断的,张凡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着看向平整的切面,“王碗死了。”

“……你跟王碗有仇?”柴筝急于恢复体力,实在没什么力气去扒张凡的后脑勺,否则这会儿能给他扒秃了。

张凡抽噎着,“王碗就是死了,他要是还活着,为什么不跟着上岸!”

“这河岸绵延有百里,他又不会登岸后摇旗呐喊,你如何知道他是死在水里了?”柴筝缓一会儿又全身来了劲,她坐起来又道,“我没记错的话,王碗是江南水乡人,从小长在芦苇荡,自会走路就会下水,比你我这种蹚浅水的王八可强多了。”

张凡刚开始还被这番话安慰到,过一会儿又觉得不对,“鱼都被炸死了,王碗再熟悉水性能比得上鱼吗,他肯定凶多吉少!”

柴筝丝毫没有追求,竟然欣慰于张凡终于用了“凶多吉少”,而非咬定王碗已经死了,而张凡也无愧于以后的统领卫队长之职,嘴里还控诉着柴筝不人道,却忽然栖身而上,用手捂住了柴筝的嘴。

两人往芦苇更深处一滚,不远的地方刚好有一队北厥人走过,他们来的方向很不对劲,柴筝被紧紧捂着嘴,眼神却缓缓凌厉起来,甚至透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这一队北厥人是从凉州城的方向而来,最前面几个甚至穿着大靖平民的衣服,背上还挎了一个会扭动的麻袋。

以柴筝当土匪的经验来说,麻袋里肯定有一个人,还是个身量不大的人。

这队人走得很快,柴筝掰下张凡的手,“我们跟上。”

“……”张凡掰着手指数了数,对面有十一个人,十一个孔武有力,带刀带剑的勇士,己方怎么数都只有两个人,一个半大孩子和一个腿发抖的自己。

张凡被柴小将军这么一拉,感觉不仅腿在抖,膀胱也在跟着抖。

但张凡也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怕归怕,却本能的知道该怎么规避被发现的风险,整个人跟兔子一样谨慎,过一会儿甚至在柴筝耳边道,“麻袋里面是个姑娘。”

“怎么看出来的?”柴筝一蹙眉。

“我爹是个斥候,哦对,就是元帅帐中的那位……上次拦截信封就是他叫上我的,”张凡与他爹感情不深,只是飞快提了一下,“斥候的耳目五感都很灵,因为得发现很多潜在的危险,而就在刚刚,我闻到了一股香囊的气味。”

芦苇荡里各种气息混杂,鱼腥、淤泥、枯枝烂叶、还有硝烟,就算张凡的鼻子再好,也无法捕捉香囊的气味,他之所以忽然这么肯定,是因为香气猛地浓郁了起来,应该是麻袋里的人将香囊给弄破了。

随后,柴筝便看见紫红色的香粉顺着麻袋网眼缓慢洒下来,沾在了芦苇叶上。

柴筝眼皮狠跳了两下。

这香囊是小阮随身携带的,里面的香粉与众不同,是一种宁心静气的药物,柴筝曾经闻过,光味道就苦涩的厉害,颜色也诡异的又红又紫,指尖上随便沾了点,得冲洗一两个时辰才褪色。

阮临霜曾提议给她也缝一个,被柴筝严词拒绝。

这么古怪的香囊,柴筝并不认为凉州城里还有其它人会佩戴,毕竟自己这么喜欢小阮,也根本不想搞个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