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玖慕踏进来，程义辉的目光就一直死死黏在他的身上，像是毒蛇吐信般，阴冷带着恨意，夹杂着一丝绝望。
玖慕被这种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而程义辉也丝毫没有开口的意图，于是他远远站在门边，先声道：“你要见我？”
程义辉只道了一个字：“是。”
玖慕在等他的下文，几分钟过去了也没等到，他觉得这人是不是算盘，非要拨一下才动一下。
于是他又问：“你见我什么事？”
程义辉继续用那种瘆人的目光盯着他，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开口，声音也是强压的冷意与仇恨，说出口的却是：“救救我。”
玖慕一怔：“什么？救你？”
“你知道唐昕清是怎么死的对不对？他们明明说……”程义辉的话语到此戛然而止，强行转移：“——只有你能救我，求你了。”
玖慕感到殷情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凌厉带了丝审视，仿佛在警告自己。
然而他却是完全的莫名其妙，为什么程义辉会知道自己的推断，他话语里的“他们”又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玖慕平静道：“你找错人了。”
“找错人？”程义辉冷笑一声：“只有你这样可悲的人才会被蒙在鼓里，要不是一次偶然的发现我也不可能发现你的身世。就算现在你不知道，就算现在我不能说，他们挑明一切的时候也不远了。”
“身世？我能有什么身世？”玖慕语气毫无起伏：“我爸就一普通的公务员，我妈在我六岁那年去世了。”
“是么？”
程义辉被他这平淡漠然的情绪激怒了，咬着牙恶狠狠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从小学那些和你表面身份压根就不符的技能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爸从小对你一点也不亲近总是有若即若离的疏远么？”
殷情就这么看着玖慕衣袖里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除了我没有别人会知道。你过来我就告诉你。”程义辉死死盯着他。
玖慕嘴唇微微张开，侧过脸和殷情对视了一眼。
殷情想要阻止，玖慕却已经走了过去。
——那一刻程义辉不知道哪儿来的劲，肥胖的身躯炮弹般冲了过来，一把拽过目光有些恍惚的玖慕就把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目眦尽裂，表情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殷情瞳孔一缩，也不顾掩饰就拿出对讲机对警方道：“程义辉疯了，他要对玖慕动手！”
窗边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也吓得停止了抽泣，目光怔怔望着这边。
程义辉把玖慕推到墙上，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拿刀指着他的脖子，双眼通红像是，嗓音沙哑在：“你他妈居然不知道？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指望你能救我，在那里只有你的地位是能救我……”
他喉咙一滚，突然自己笑出了声，满眼是嘲讽的讥笑：“对哦，我都在想什么，忤逆了他们是怎么也活不成的，你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混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连我都差点睡了你。你想知道答案么？我告诉你，那根本不是那个公务员的要求，真正让你学习这些东西的另有其人！当然，目的是什么你自己很清楚！”
程义辉的声音压在玖慕耳边，殷情一句话都听不到，但他眼睁睁看着程义辉的神色越来越失控，而玖慕的表情却有些迷茫，一点儿反抗之心也没有。
殷情指尖已经冷到毫无知觉，僵在原地什么也不敢动，生怕一点动作就会激怒神志不清的程义辉。
“殷情！殷情！玖慕现在怎么样？”是慕予雪焦急的声音。
“就知道这个人不安好心，当时就不应该让玖慕去见他！”是应致的声音。
“殷情，我们已经在门外随时准备冲进来，汇报一下现在的情况。”是曹坤低沉的声音。
对讲机里杂乱的人声一同涌来，而眼前程义辉还紧逼在玖慕耳边，眼神带着血腥的疯狂。
玖慕却像个提线木偶般任由他摆布。
“多么可笑，玖慕，你明明推断出了唐昕清这个女人是自杀的，却依然要治我的罪。不，不是你，是他们……”程义辉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不经大脑思考只想要把内心的愤怒恨意和绝望全部倾泻而出。
“——不不，还是因为你，他们要护着你。凭什么？凭什么？我为他们做了那么多贡献，随手就把我抛弃？！就是因为你！！玖慕，你他妈装什么清高，你不知道你的内心其实已经烂透了吗，这是命中注定的，死死刻在你的灵魂上！你这辈子都逃不掉的！！”
程义辉最后这几句话声音实在有些大，打在殷情耳膜上震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门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对讲机里慕予雪他们还在焦急地问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