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72)

燕回没有因为自己存在感微弱而感到不满，反而好像习惯了陆骁的冷漠似的，心态十分平和地独自溜到花园去抽烟。

他喜欢抽这个牌子的烟，最初也是因为陆骁。

63.

十五岁那年的夏天之后，陆骁对明将息的偏宠似乎迎来了一个有些突然的结尾，明将息所有的任性和胡闹都被迫戛然而止。

那年，大多数的房子还没有装上如今的电子识别器，陆骁的房子也是一样，于是明将息总像个小管家似的把大门钥匙和房间钥匙串在一起，随时揣在身上，每次都先于所有人，跑去帮陆骁开门。

陆骁把粟珺妍领回家的那天，在明将息茫然无措的眼神中，让他把钥匙拿出来。

明将息傻乎乎地问他：“哪把钥匙啊？”

陆骁说：“每一把。”

明将息愣了很久，都不知道要怎么回话，还是封茳在旁边小声提醒他，说：“以后房子里有女主人，你拿着钥匙擅自出入毕竟不方便。”

明将息把钥匙摸了出来，递给陆骁，陆骁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说：“放桌上吧。”

明将息在粟珺妍上下打量的目光中感到一阵无措，好像前一秒这里还是他的第二个家，钥匙交出去那一刻他却成了不速之客。

那天夜里，陆骁说太晚了，让他留下休息，明将息赌气，没有答应。

他以为陆骁会像以前他生闷气时那样来逗他，或是冷下脸跟他说一声：“明，乖一点。”

但那次陆骁什么也没说，明将息说要回明苏那儿，陆骁就点头，说，好，我让人送你。

“不用，我打车就行。”明将息说完，把嘴皮咬得发白。

陆骁却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失落，非常尊重他意愿地说：“那你注意安全。”

明将息第一次学抽烟，就是在那天回家的路上。

他路过街边的报刊亭时，看到熟悉的包装，问老板多少钱，老板说三十一包，那时明将息还很震惊地问：“这么便宜？”

老板看他长得年轻，原本还不想卖给他，听他这一说，立刻就不爽起来，眉梢吊得老高：“三十你还嫌便宜，想要贵的你买XX啊，二百五一包，衬不衬你身份？”

明将息知道老板误会了他的意思，他本来也不是为了装逼才问的那句，只是他以为陆骁那样的身价，抽的烟也应当是他买不起的牌子。

他想知道这烟究竟有什么特别，于是在老板的冷眼和嫌弃中，摸出钱买了一包。

那天半夜他就悄悄抽了起来，因为第一次抽，加上这烟劲大，够冲，他在房间里呛得眼泪鼻涕一块儿流，最后连明苏都被烟味给呛醒了，踹开房门给他好一顿揍。

他一边哭一边还问明苏：“怎么那么难抽啊。”

明苏被他气笑了，本来要骂他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会儿话锋一转，说他：“我看你是跟着陆骁混久了，混成个缺心眼。他爱抽这烟，那是从前抽惯了，改不了，你瞎凑什么热闹。”

明将息虽然被烟呛得头晕，但也听出了明苏话里的古怪，他赶紧又问：“妈，你怎么知道他从前抽这个？”

明苏噎了一会儿，半天没把借口找好，最后暴脾气都给噎回去了。

明将息又追问了一句：“妈，该不会你和骁哥以前就认识吧？”

“认识个屁啊认识。”明苏眼神有些闪躲。

明将息突然诡异地想，明苏腿断的那年，陆骁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明明毫无交集的人，却说要收他，这样看起来似乎确实奇怪：“妈……你之前不是还想追骁哥吗？该不会……你们以前是……”

明苏的表情一言难尽，她追陆骁的事儿就是个闹剧，当年陆骁要收明将息，还给了她一大笔钱，她只是觉得有人养着的感觉挺好，才动了心思。

然而陆骁其人，实在毫无情趣，而且颇有些软硬不吃，明苏才撩拨了没几天，就嫌他无聊放弃了。

现在明将息提这事儿，她多少有点尴尬，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臭小子你敢给你老娘扣屎盆子！行了，别跟我转移话题，再让我看着你抽烟，我剁了你这双手！”

明将息的烟被收缴，但他没有听话地放弃，那之后他又悄悄买了好几次，然后每次都躲在红岩湾抽完了，等着海风吹散了味道才回家。

有关于明苏说陆骁从前就爱抽这烟的事情，最后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这烟虽然难抽，却有个好处——因为劲头实在太大，以至于每次抽烟的时候，别的事情都会被暂时遗忘。

明将息逐渐也爱上了抽这个烟。

但他后来慢慢地就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想陆骁了就会抽烟，还是因为抽这个烟才时不时会想到陆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