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20)

所有筹谋在这一天通通都不管用了，那双历经过无数厮杀的眼睛，原本总是冷静蛰伏，如今也像被锁住了要害，终于露出他慌乱的蛛丝马迹。

谁能相信陆骁也会迷茫，谁会信他不再胜券在握。

等陆骁再将林判叫进来的时候，刚才和明苏短暂的通话似乎只是一场幻觉。

他还是那个不为任何人事所动的陆骁，凛着一双眸子看向林判，说：“这两天你和乔二先跟着秦骞去江城，把那堆烂摊子收拾好。”

“是。”林判应声，“盛宴的合作协议发来了，陈秉淳已经看过，各项条款细节没有问题，等您过目后签字。”

“给过秦骞了？”

“还没。他……他毕竟是盛宴名义上的二当家，封茳和陈秉淳都不太赞成让他过手。”

陆骁手下最为信任也是最得力的四个人就是封茳，乔不灵，陈秉淳和林判，在陆骁没有明确指令的情况下他们四个人拥有非常大的权限自由。

封茳和陈秉淳跟陆骁最久，他们对于几个月前半路杀出的秦骞十分抵触，所以任何行动他们都会竭力地把秦骞排除在外。

林判只是说出具体情况，或许无意间流露出了他自己的主观情绪，被陆骁发现他和封茳等人一样，对那个摸不清底的秦骞无法信任，于是他冷不丁地受了陆骁一眼，背脊微微一僵，知道自己这是多嘴了。

“我立刻发给他一份。”林判补了一句。

陆骁那一眼的余威还在，林判讲完便颔首沉默，不敢再轻易多言。

林判是一年前才被调到陆骁身边做事的，在那以前，陆骁身边除了封茳等人，还跟着一个叫严闯的人。

后来却不知什么原因，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过多久林判便在封茳的推荐下被提拔成为了陆骁的副手，直接经手了和庞大的雇佣兵集团盛宴的合作往来。

桡城统共就这么大，道上风云左右跑不出这片天，陆骁是这里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他身边的人事变动，自然也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于是严闯的消失，林判的上位，便惹来了很多揣测，风言风语不绝于耳，但至今也没人敢确定真相是什么。

尽管林判是传言中的主角，但他也不知道关于严闯的真相，并且从不打听。

他凡事有分寸，懂得把握尺度，该闭嘴时就闭嘴，这就是陆骁重用他的原因。

第19章 故事没讲完 拥抱只到一半 对视也短暂

15.

期中考试结束后，大家松了一大口气，虽说也有自知考得不好的同学在流着悔恨的眼泪，但多数人都已经把考试的事情抛之脑后。

十二月的到来伴随着两个重大的事情：学校组织的家长会和学生会组织的圣诞游园会。

前者大家躲不掉，干脆就闭上眼等死，后者倒是给他们紧张的学习生活增添了一些期待。

方斯司此刻正坐在张铭远的位置上，整个人转过来盯着燕回已经看了整整一个课间，要不是上课铃打响，她应该还会继续看下去。

也就是燕回这样活得浑然忘我的人才能做到无视方斯司，旁人早就觉得诡异。

林傅文趁着老师还没来的间隙，问燕回：“她为什么一直在看你？你为什么不问她为什么看你？”

燕回从桌肚里摸出这节课要用的书，随口回了句：“她在看我吗？没注意。”

林傅文：“怎么可能没注意，她就差拿放大镜怼你脸上了！”

“哦，”燕回状似无辜地看着林傅文，说，“可是她为什么要拿放大镜怼我脸呢？”

“……我、我不是说……我是说……啊啊啊！”

林傅文被他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敷衍方式给弄得没脾气，但是又实在好奇为什么长得漂漂亮亮的文艺委员方斯司会盯着燕回看整整一个课间。

他的疑惑一直憋在心里，直到下课铃响起。

方斯司再次出现，把张铭远赶走，坐在他的位置上，转过身，手肘撑在燕回桌子上，继续看他。

林傅文受不了了，他觉得今天如果得不到一个答案，他连晚上睡觉都会梦见这一幕。

于是他问：“方斯司，你为什么盯着燕回看。”

方斯司也不扭捏，直说：“我在研究他的五官。”

林傅文：“啊？那有什么好研究的？”

方斯司用一种“你懂个屁”的眼神扫了他一下，然后又收回目光继续放在燕回身上。

“燕回。”方斯司叫了一声。

“啊。”燕回手微微曲着，撑在脸颊旁，嘴上虽然应着，眼睛却目不斜视看着书，若不是每次随堂测验他都是全班最低分的话，这副模样倒是很像个学霸。

“虽然你皮肤惨白，两颊干燥，发型凌乱。但你的双眼皮非常精致，山根挺鼻头窄，其实你长得很清秀，但是瘦得有点脱相了，所以棱角看上去尖刻又锋利，要是再吃胖一点应该能软化一些。你的嘴唇虽然干裂起皮，好在唇形饱满，适合涂口红——通过我的观察能够确定，你的五官底子很好，只要简单化个妆一定非常漂亮。更重要的是，你比大多数男生的骨架都纤细，又比大多数女生长得高，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