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176)

燕回往后退了一下，说：“不。”

“怎么了，你不想走吗？我以为你也很无聊。”金锵锵挠了挠后脑勺，说，“你看上去很着急地想要去干点什么。”

“……没有，你想多了。”

燕回下意识反驳。

然而，就算嘴上说不是，燕回心里却在打鼓，金锵锵的确说中了。

他从刚才就隐隐地感到坐立不安，或许热闹的氛围把他久久得不到回音的希冀给呼唤了出来，他一直无法联系陆骁，因而有些气馁，但借着现在的几分酒醉，燕回冲动地想要去找陆骁。

“你晓不晓得，”面对燕回心口不一的否认，金锵锵突然说，“你的眼睛里时常写着四个字……”

燕回蹙着眉，以为她喝醉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她又塞了块西瓜，因为太大块了，她腮帮鼓了起来，闷声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啊，一定对某件事，”

“……不肯罢休。”

239.

陆骁最近是真的很忙，忙到秦骞连续三天没有在房子里见到他和封茳等人的影子。秦骞知道陆骁是在筹备婚礼，也正因此，他心里开始发慌。

大门传来声响时，秦骞对着通讯器对面的人说了一句：“别催，我现在就来。”然后切断信号，背上渗着一层薄汗，小心翼翼地从房间走了出去。

他走到阶梯处，没有直接下去，手指还微微泛僵，整个人都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呈现出一种不自然。

林判和封茳都抬头看了他一眼，林判目光留得久了些，却终究没有和他对视到最后，短暂地给了秦骞片刻喘息的机会。

他平复好心情，才敢轻轻开口，对陆骁说：“骁哥……你们，吃好饭了吗？”

陆骁看他一眼，问他：“饿了？”

“没有……”秦骞抬脚要往下走，结果腿因为发软，险些在楼梯上打了个踉跄，不过他很快地调整了姿势，走下去后说，“你好久没回家了。”

“嗯。”陆骁冲他招手，说，“来。”

秦骞心里装着事，走过去的时候，面色有些白，他自己或许没有注意，自认为还算冷静，走过去以后抱了抱陆骁：“骁哥，你最近好忙。”

他说完这句话，听到陆骁很轻的笑了一声，回了一句：“是。”

秦骞的心跳加速，不知道是因为陆骁正贴得他很紧，还是因为陆骁突然的回来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他试探地问：“你们今晚……会留下吗？”

封茳和林判已经去了偏厅，偌大客厅只有他们二人。而秦骞难得一见的在陆骁面前走神，他的视线越过陆骁的肩膀看向了沙发旁的一处——管家老辛就死在那里。

第一次知道老辛是里德的人时，秦骞十分震惊，那时候他还惊叹于老辛的演技，因为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一个普通人，他贪财，斤斤计较，为了一些小费而帮他在陆骁面前说话，也偶尔会抱怨生活中无关紧要的琐事。

秦骞一直以为，像老辛这样的人，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或许能比自己留在陆骁身边的时间还久。

可是老辛死了，被林判一枪打穿了头，血和脑浆流了一地。

陆骁捏着他的后脖颈，抓回他的神思，说：“发什么呆。”

“没、没有。”秦骞惊慌地意识到自己竟然错过了陆骁的答复，但考虑到陆骁最近手头的事，他几乎是硬着头皮地问了句，“……你待会要走？”

“嗯。”陆骁似乎又重复了一遍，“很快。”

秦骞望着他，看他给出了出乎意料的耐性，于是心口的大石轻轻地落了地，把脑袋搁在陆骁的胸膛处，轻声说：“好，那我等你早点忙完。”

他想，还好，陆骁并没有发现他，陆骁对他依然温柔，这就是他最大的把握和筹码。

240.

燕回目送金锵锵上了出租车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点了根烟，缭绕烟雾中脑子却越发不清醒。

那些年轻的欢喜和冲动的告白在他脑海搅乱成一片，最后燕回在一种自己都没有厘清的头绪中摸出了手机，给封茳打了电话。

他没办法直接联系陆骁，每次都要通过封茳，这件事也一直让他心头闷堵，所幸在这样的时刻，倒也不算多么难堪，他甚至已经习惯，通过别人的嘴，去向陆骁传达一些囫囵不清的思念。

第三次电话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的时候，燕回被带着薄寒的夏夜晚风吹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酒气缓缓挥发，他的失落也因为意识朦胧而减弱。

最后一次拨出号码的时候，燕回只是习惯性的盯着手机屏幕，但并没有对此抱有什么期待，他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了陆骁的忽冷忽热，从很多年以前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