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嫤语书年(68)


魏昭微笑:“正是。”
一场见礼之后,魏傕让我们入座,又让人盛茶水解乏。军帐中本没有妇人的位子,我又有伤,魏傕让人搬来胡c黄,在魏郯身旁安置下来。
“叔璜与我儿妇家是故友,又是赞者,当是熟稔。”魏傕向王琚道。
王琚道:“正是。”说罢,向我一揖,“夫人别来无恙。”
“胡说。”魏傕又笑,“我儿妇伤了足,岂言无恙!”
众人皆笑。
我向王琚和声道:“妾无恙,足伤并无大碍。”
侍从端来茶水,魏傕等人并不避讳我,开始谈起战事。
在座的除了魏郯和魏昭,其余人都是谋士,年纪有三十出头,也有须发花白。我尽量端坐,听他们说话。
谭熙声势浩大,一路从北方攻来,魏傕名为伐谭,其实已是退守。谭军一路紧逼至武陟,魏傕若是再退,就只能退到洛阳,到时候,河南大半皆落入谭熙之手。
如今困境,一是粮糙艰难;二是谭熙在魏军营外筑起土山,以强弩俯射兵卒。征战对峙,粮糙乃是首要,军士疲乏,则攻守无力;而谭熙居高临下以强弩来射,兵卒死伤,魏傕束手无策,进退两难,士气更是大落。
我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惊。
如此情势,难道不是危急了么?再瞥向魏郯,他面色镇定无波,眉头也不皱一下。
众人议得不多时,魏傕忽而看向我。
我心里“噔”一下,知道接下来该我了。
可是魏傕却微笑道:“孟靖不知体恤,阿嫤一路辛劳,不必陪着我等枯坐,歇息去吧。”
这话虽先提魏郯,却是对我说的。
我与魏郯相视一眼,顺从地向魏傕一礼:“儿妇遵命。”

魏傕特别为我设了营帐,待得在榻上坐下来,我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
老狐狸……
说什么枯坐,帐中那番议论就是说给我听的,让我知道当前的利害,好去想怎么说服赵隽。
叫我先去歇息也绝不是客气。他们让我当说客,看中的就是我父亲当年与赵隽的情义。若此时匆忙而去,先不论说辞还没准备好,这一路风尘,跛足憔悴的样子能说服谁?
我躺在榻上,想了想,不过话说回来,赵隽那么重要么?我以前曾在家里见过他,棋艺不错,但沉默寡言,这样一个人,值得魏傕逼着我这个儿妇出面说降?

行帐里很安静,没有人打扰。我用膳洗漱之后,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了。我翻个身,又想起赵隽,再睡也睡不着了。
没多久,外面传来些说话声,未几,帐门掀开,魏郯的身影映在灯光里。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走到榻前,把腰上的刀解下。
“还未睡?”他看到我睁着眼,有些讶异。
“嗯。”我说。
魏郯目光闪过什么,在榻上坐下:“想着明日的事?”
“嗯,同我说说话,好么?”我没打算在这种时候藏什么话,魏郯来了正好,有些事我想问清楚。
魏郯把刀放在案上,脱了靴。
他的身上有刚刚沐浴过的味道,还有些淡淡的汗气,但不讨厌。
“说吧。”魏郯把褥子团高垫着,在我身旁半卧。
“赵隽,非降不可么?”我问。
“不说非降不可。”魏郯挪挪身体,找个舒服的姿势,“谭熙与董匡交战时,赵隽曾数次献计,助谭熙夺得河北。”
我了然,却不解:“如此重要之人,怎会为丞相擒获?”
魏郯缓缓道:“谭熙其人,任用亲信,又好猜忌。赵隽与父亲乃是同乡,同朝时交好。如今谭熙与我父亲交战,赵隽虽有功,谭熙却因此忌讳,多加排挤。赵隽为避嫌,向谭熙请守胙城,路上为我军所截。”
“哦?”我想了想,不禁哂然,“既如此,赵隽何不顺着降了?”
魏郯苦笑:“若他肯顺降倒好。奈何此人颇重名声,决不肯背上贰臣之名。”
原来是死要面子。
我无语,望着帐顶,轻轻叹口气。
魏郯看看我,淡淡道:“你不必太放在心上,父亲是见战事胶着,想在赵隽身上得些计策。他性情固执,父亲也一向知道,你若劝不动,他也不会怪你。”
“嗯。”我笑笑。
心里却是另外的想法。
正是战事紧迫我才必须把他劝降。魏傕既然因为我的身份将我娶进门,这就是我分内的事。如果把赵隽劝降能够对战事有利,于公于私都会有好处,我没得选择。

一路紧赶而来,我们都累坏了。魏郯也没有做什么,说了些话之后,我就听到了他入睡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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