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嫤语书年(30)


我惊讶地看着他们,止步不前。
“阿嫤。”若婵莞尔地招呼我。她今日穿着一身净色衣裳,头上乌发以丝绦绾起,饰以一支珠钗。她的脸上未施朱粉,竟有几分从前的闺中女子模样。
“若婵。”我走过去,看看她,又看看公羊刿,行礼道,“公羊公子。”
公羊刿一揖,神清气定:“傅夫人。”
“坐下吧,”若婵将一只茶盏斟上,道:“庐山的雾茶,我好不容易才买到。”
她声调柔和,全然没了那日初遇时咄咄逼人的姿态。
“是么?”我放松地笑笑,“那可好。”说着,我坐到石台前,若婵将茶盏递过来。
我捧起茶盏,轻轻抿一口,茶香韵味悠长。
说来惭愧,我有个嗜茶的父亲,我的烹茶只学得半吊子;若婵的父母不喜饮茶,可若婵的烹茶却无可挑剔。
没有客套和寒暄,此情此景却熟悉非常,仿佛又回到从前。
“如何?”若婵问我。
“还是那么香。”我真心赞道。
若婵看着我,唇角弯起,片刻,又看向公羊刿:“你再添些么?”
公羊刿颔首,将茶盏推了推。
若婵舀出一勺茶汤,斟入他的盏中。
我看着若婵,她微微低眉,侧脸的线条优美。持勺的手作兰花状,另一手轻拈衣袂,有一股说不出的风韵。再看公羊刿,他神色轻松,眉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原本形状冷峻的脸竟变得柔和。
“你独自出来,家中可有言语?”若婵问我。
“姑氏是虔信神明之人,并无异议。”我说,“舅氏与夫君忙碌,并不太管家中之事。”
“哦?”若婵微笑,“倒是自在。”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道,“今日天气正好,若婵常来此地么?”
“不常来。”若婵品着茶,道,“我那伎馆应酬甚多,每月空闲的日子也不过三两天。今日阳光正好,我出来走走,明日贾公那边又要去……”
“贾公?”公羊刿突然cha话道,“你要亲自去?”
若婵看看他,淡淡一笑,“当然要亲自去。我打听过,贾公宴上的那些宾客,九卿就有三位。”
“你说过以后不再亲自赴宴!”公羊刿的脸色沉下来,急道,“那老匹夫以好色闻名,你怎能去?”
“男人谁不好色?”若婵不以为然,“如今雍州伎馆少么?贾公这样的大户,我不跟紧就有别人抢着去。”
“一个暴发盐贩也算得大户?若婵,你即便……”
“即便再不自重也该挑人,”若婵冷笑,“比如你父亲,是么?”
公羊刿的脸猛然变得铁青,盯着她。
若婵却撇过头去,不慌不忙地为铜釜添水。
“我真多余!”公羊刿咬牙低低道,一脚踢翻小榻,转身走开。
我望着他气冲冲离去的身影,有些尴尬,不由地觑向若婵。
若婵也望着那边,脸色有些发白,复杂的目光里似有些懊悔。过了会,她看看我,不太自然地弯弯唇角。
“他就是这样,”若婵道,“固执,说不得两句就闹脾气。”
我点点头。
釜中的茶汤又开了,若婵听到声音反应过来,将茶汤舀起。她将我的茶盏添满,手势稳当,却明显有些漫不经心。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四周安静,鸟雀在树丛中扑腾着叽喳的声音。
“想问什么便问吧。”过了会,若婵似乎终于受不了我频频窥视的眼神,放下勺子。
我瞅着她:“你与公羊公子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若婵淡淡道。

因为我和次兄的关系,若婵和公羊刿一直是认识的,不过到底男女有别,据我所知,他们过去并没有太多交往。
若婵和公羊刿再遇见是在两年前。彼时,魏傕刚刚挟天子定都,若婵的伎馆也刚刚开张。在一次宴乐上,若婵带着伎乐去助兴,作为宾客的公羊刿一下就认出了她。这以后,公羊刿频频光顾伎馆,不听曲也不要别的女子陪,只要见若婵。
见惯了人情凉薄,若婵起初拿他当恩客对待,可半年之后,公羊刿突然说要娶她。
这把若婵吓了一跳,而公羊刿的家里更是不许。
公羊刿生性桀骜,竟不惜与家中闹僵搬了出来。事情磕磕绊绊,若婵要维生,伎馆不能丢;而公羊刿的家里坚决不许若婵进门,放言公羊刿要是敢娶若婵,公羊氏就将他从族谱里除名。
我想起先前公羊刿辞官的事,道,“我听闻丞相有意将公羊公子收入军中效力,可公羊公子辞而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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