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嫤语书年(291)

念头闪过,他又哂然。别人别人,这边上唯一的别人不就是自己?

想到这个,他又瞅瞅湖畔的傅嫤。她毫无所觉,正一边悠悠哼着不知名的歌,一边享受着湖水的清凉,双足湖水中搅起晶莹的水花,映得洁白可爱。

魏郯收回目光,只听着那水声,脸上竟起了些热气。

第二日,裴潜亲自上门来谢。

魏郯见了他,心底竟有些小小的心虚。

“市井中终归人杂,季渊还是多劝劝傅女君才好。”他真诚地说。

裴潜苦笑:“跟她说过许多次了,她不听也是无法。也罢,她本不是喜欢安分的人。”

魏郯看着裴潜,他脸上的神色虽无奈,却毫无厌恶。

裴潜才貌俱是优秀,长安城里明里暗里对他有意的女子众多。可是裴潜却不像别的纨绔子弟那样自命风流,对于接近他的女子,他从来不越矩半步。有人笑裴潜是怕丈人怕得做了柳下惠,可魏郯不觉得。因为每次说起傅嫤,裴潜目中的神采总是会变得温和,唇边带着浅浅的笑。

或许因为知道了傅嫤的秘密,裴潜对魏郯说了好些傅嫤的事。

比如,她讨厌读书。

比如,她从小爱算账。

比如,她讨厌别人刮她的鼻子。

比如,她一直幻想着将来要去海外寻仙山……

“她还非要我带她去。”裴潜啼笑皆非。

魏郯也笑笑。

听了方士的话就想去寻仙山,的确够傻。心里一个声音道。可当他转眼看向窗外,庭院的绿影之后,却仿若藏着一片水光,那边上,有个女子正哼着歌儿低头濯足……

这以后很长的日子,裴潜再也没有托过魏郯再去照看独自出门的傅嫤。不过,魏郯的家就在城南,有些空闲的日子,他会特地去南市,寻一处路边的食肆坐下来,望着人来人往。

“这位小郎君,可是寻人?”食肆的妇人很是热心,三番几次之后,笑眯眯地问他。

魏郯收回目光:“不是。”

妇人打量他身上的衣服,道:“小郎君这般一表人才,是羽林郎吧?”说着,压低声

音,“这附近可有不少女子来偷偷问过我呢。”

魏郯讶然。

“哎呀,别人的事,你掺和做甚!”店主人走过来,对妇人道,“快去盛羹!那边几位等了许久!”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吵嚷嚷地走了,留下魏郯一脸哂然。他往四周看去,附近两间小店里,看门的年轻女子正朝这边频频顾盼。

寻人……妇人的话在耳边回响,魏郯忽而觉得自己这样的确可疑又可笑。举目看向集市中,人影纷杂,自己又在寻谁呢?他心底突然有些乱,拿起碗把羹汤喝干净,从囊中掏出铜钱给了店主人,起身走人。

祖父的丧期终于过去,徐蘋的年纪也已经不小。魏郯的父亲亲自去徐府提亲,徐少府允下了,将魏郯和徐蘋的婚期定在来年。

魏郯不再去南市,不过,太后每月十五会召贵眷们入宫,当魏郯在宫门前望着那些华贵的车马辚辚驰入之时,他知道,傅嫤在里面。

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就算傅嫤曾让他觉得傅嫤心动,又如何?正如那香车上贵重的锦帘,虽然厚不过半寸,却是他不可逾越的阻隔,而里面的人,甚至不会知道他想着什么。

她的未婚夫婿,是裴潜。

魏郯望着远去的车马,心中已是平静。

徐蘋的父亲徐少府,对他们的婚事并不乐意。这是魏郯曾经听父亲与继母私下里说的。

魏郯没有太往心里去,因为婚事毕竟已经定下了,并且,徐蘋对他不错。

她会时常借出入宫禁之时去看他,每每相见,总是羡煞旁人。

“这般蜜里调油,休怪成婚那日兄弟们手下无情。”有人恶狠狠地拍着魏郯的肩头说。

魏郯笑了笑,不以为然:“尔等放马过来便是。”

说这话时,魏郯已经是一名小校,而他的父亲,据说不久就要调回河西老家任太守。

离开长安,许多人是不愿意的,可是魏郯知道父亲的志向,比起在长安碌碌无为,一方太守更能让他施展拳脚。

“你也想去河西么?”徐蘋问他。

“不想。”魏郯说,“陛下明年要拔擢将官,我要留下来。”

徐蘋莞尔,若有所思。

就在魏郯以为他再也不会去集市的时候,裴潜却又来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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