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嫤语书年(278)

“嗯?”魏郯瞥我一眼,“夫人有异议?”

“并非异议。”我想了想,道,“只是觉得朝臣们大多不会答应。”

魏郯笑笑,缓缓道:“若丈人还在,只怕亦是不会答应。”

我愣住。

魏郯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我:“事关利益,若我家仍是朝臣,同样不会答应。先帝之时,士族架空皇权,故而先帝有心无力。如今万事皆改,百废待兴,正是变革之时。旧制沉疴累及新政,此时不改,将来则更是艰难。”

我看着魏郯,心隐隐撞着。

“夫君……”我的声音有些不定,“夫君有意问鼎么?”魏郯注视着我,没有答话,却伸手往案上,抽起一卷长长的纸来。

我讶然,看着他将图在面前缓缓展开。只见那是一张城图,方有足有五六尺,上面,街市、城墙、宫室等等都描画清晰,而右上处,“长安”二字让我的目光瞬间凝滞。

“这是……”我转向魏郯。

“长安该重建了。”魏郯道,唇角弯了弯,“只是眼下国库吃紧,要建成这般,至少还要十年。”

我张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又看向城图。目光往北寻找,未几,就看到了傅府所在之处。出乎意料,那一小块地方什么也没画,空空如也。

“重建之处乃是街市、官署及宫室,私宅之地则仍归原主。”魏郯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抚抚我的头发,“傅府还有夫人,如何处置,自当由夫人做主。”

我看着魏郯,忽然,涩意泛起,眼前一阵模糊。

“怎又来哭?”魏郯无奈地用手指擦去我眼角的泪水,又认真地看着我,“阿嫤,重建长安,乃你我夙愿。可长安为何而建?长治久安,四方来朝,方有长安之兴盛。此事,我可担当,岂让与他人?”

我点点头,深吸口气:“嗯。”

“‘嗯’是何意?”魏郯似乎不满,用手指轻轻捏住我的下巴,“还打算挖了侧室金子,卷了李尚的钱逃走么?”

我握住他的手指,眨眨眼:“夫君曾说过妾留下离去,皆可随意。”

“那是从前说的,从前不懂事,收回了。”魏郯一副流氓相。

“哦?”我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买卖总要公平,夫君不许妾走,却何以补偿。”

“长安。”魏郯立刻道。

我往他手臂上捏一下:“不够。”

“加一个梅瓶。”

“那本就是我的。”

“再买一只给你。”

我啼笑皆非,嗔怒地抓他腰下痒ròu。魏郯笑起来,抓住我的手,翻身将我压下。

烛光摇红,魏郯的双眸近而幽深,气息拂在我的鼻间。

“夫人想要什么?”他声音沙哑。

我看着他,一笑,低低道:“你说呢?”

那双眸深深,光亮灼人,未几,随着温热的呼吸朝我笼来,交缠间,与氤氲烛光化作一室甜蜜……


☆、番外 徐后

“……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永终;君其祗顺大礼,飨兹万国,以肃承天命。”

宗庙的大殿上,奉常陈徵声音响亮,将禅让诏一字一字念完。

话音最后落下的时候,只听低低的哭声淅沥一片,我看去,身着素衣的宗族人等跪在地上,神容悲戚。

而我的身前,天子神色平静,仿佛陈徵念的不过是他此生听过的所有诏其中之一。

哦……或许我不应再称他为天子,因为禅让诏刚刚宣读。

我望向阶下,那些密密站立在殿内殿外的朝臣,有人悲戚,有人平静,他们的脸,我从前可能见过,但是将来,我大概再也不会见了。

还有正前方的那人。

十二冕旒,玄衣纁裳,新绣的纹章斐然。不得不承认,这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别有浑然的气势。

终于结束了么?

莫名的,我身上一阵轻松。

我姓徐,叫徐蘋。

我的母亲曾告诉我,在我五岁那年,曾有相士到家中来。他看我的面相,说我有贵极之气,日后可为皇后。我的父亲很高兴,给了那相士一金。

此事只在大人们的口中津津乐道了两年,因为没多久,父亲升任少府,带我们一家去了长安。

长安很大,人也很多。

当我第一次站在大路上,看到马车飞驰奔来,吓得大哭。

父亲和母亲却很喜欢这里。我家中的境况富足,几乎每隔几日,父亲便会在家中邀请同僚聚宴,母亲也会带着我到各处与长安的贵眷们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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