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嫤语书年(140)

天子接住,一看,脸色登时如白灰一般。

我亦如遭霹雳,此处虽隔着两丈,那白绢却认得清楚,上面暗红的字迹已经发黑,正是天子的血书!

“昏君!”魏傕怒喝一声,提剑指着天子的胸口,“可认得此物!”

“舅氏!”我不及多想,急忙上前。可不待我阻拦,一个身影已经挡在二人之间。

“丞相明鉴!”徐后将天子拦在身后,声音微微发颤,“天子素赞丞相高义,这等矫诏必是贼人伪造!”

“伪造?”魏傕冷笑,“天子手迹,老夫岂不认得!诏上玉印,又是何来?”

“赵隽勾结梁仁出入宫禁,伪造天子手书玉印。”我上前道,“乱党欲以矫诏号令天下,舅氏明察秋毫,闻风即以剿灭。以儿妇之见,此诏留于府中,乃为诱舅氏与天子生隙,置舅氏于不仁不义之地!舅氏世之英雄,岂可中了奸人之计?”

我一口气说完,只见魏傕目光冷厉,犀利如刃。

背上如抵芒刺,我望着他的双目:“舅氏三思。”

魏傕神色不动,却将剑向前抵了抵。

我几乎能听到心蹦出来的声音,徐后望着魏傕,没有退后,却将手握住剑尖。她的声音低而发虚:“夫人所言甚是,丞相明断。”

殷红的血从手掌中渗出,染红了她雪白的袖口。

我望向天子,他看着徐后的手,嘴唇发白。

“父亲!”这时,魏郯的声音在亭下响起,我看到他,心中犹如一块大石落地。

魏郯几步上前,目光扫过,似乎已明白发生何事。

“父亲,”他握住魏傕的手臂,沉静道,“此书来历可疑,父亲欲鉴真伪,可问天子。”

“哦?”魏傕阴晴不辨,看向天子。

天子面白如纸,我能看到他的手在袖子下紧紧攥着。

“此乃赵贼矫诏,其心可诛。”他的声音平板。

我听到这话,不禁松了一口气。

“父亲。”魏郯看向魏傕。

魏傕盯着天子,少顷,露出笑容,收回了剑。他一抖袖子,退开两步,向天子一礼,声色俱是和气:“朝中近来议论不断,谣言臣诬害忠良。臣深觉冤屈,今日特此入宫向陛下呈此物证,请陛下明断。”

天子面无表情:“丞相忠直,朕甚慰。”

魏傕却道:“赵隽逆贼,竟敢矫诏,臣请按律处置,其罪加诛九族!”

天子的目光陡然暴起,我瞥见徐后一把握住他的手。天子看看徐后,喉咙滚了滚,几乎一字一顿:“便如丞相之意。”

魏傕这才露出满意的笑,神色悠然,四处张望一下,道:“今日上巳,臣入宫来,还未及向陛下讨祓禊之物。”

一旁的黄劭闻言,忙让宫人将香糙呈来。

天子取过一束,看向魏傕。

魏傕躬身,双手抬起。

我毫不怀疑如果那花糙生得再结实些,天子会干脆将魏傕的脑袋捅穿。

可他只微微停顿,将香糙放在了魏傕的手上:“丞相康直。”

魏傕笑容满面:“谢陛下。”说罢,整整衣冠,转身大摇大摆地朝他的马匹走去。

“回去吧。”耳边蓦地响起魏郯的声音。

我抬头,正对上他黝黑的双目。

“嗯。”我颔首。

魏郯带着我向帝后一礼,不再多言,告辞而去。到了亭下,他温暖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我才发现自己浑身冰冷。魏傕已经走远,我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我回头,天子还在亭中,正将一块巾帕为徐后包扎手掌。

徐后却侧着头,眼睛望着这边,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可以回家啦~

☆、新人

才回到府中,郭夫人就把我和魏郯叫去了堂上。她有些神色不宁,见到我们,问魏郯:“我闻得丞相行宴正酣,忽而提剑闯入宫去。方才回来,他面色不豫,左右莫敢近前,出了何事?”
魏郯与我相视一眼,禀道:“母亲勿虑,是赵隽府中搜出了些物证,父亲入宫呈与天子。”
郭夫人看着他,脸上将信将疑,微微颔首:“如此。”
魏郯道:“不知父亲何在。”
郭夫人道:“丞相饮了酒出去,刚才回来又说头沉,在房中歇息。”说罢,她恢复和色,转向我,“少夫人今日也在宫中,天子与皇后可有甚言语?”
何止言语。我答道:“天子与皇后皆祝舅姑安泰,赐下了香糙。”说罢,将带回来的香糙呈上。
郭夫人对这些东西本没有多大兴趣,看一眼之后,寒暄些话语,就让我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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