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嫤语书年(125)


我冷笑,看看四周:“赵公饮多了酒么?今日之事,妾全当未闻,赵公若再是这般言语,妾必向丞相陈情。”说罢,转身便要走。
“夫人不会。”只听赵隽淡淡道,“夫人曾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傅司徒在世之时,全心致力社稷;而傅氏一族世受恩禄,荫封数百年。夫人,天子乃傅司徒一力扶持,夫人忍心见司徒心血毁于朝夕么?”
我站住脚,转身看着赵隽。
他昂着头,双目炯炯。
不可否认,此人虽迂腐,却知道我心里什么最重要。踩人痛处,他很有一手。

“此事,是天子的意思?”我面向着廊外,像欣赏雪景一样。
“也是,也不是。”赵隽答道。
我看看他:“何意?”
赵隽的神色多了些谨慎,环视周围,未几,从袖中取出一块白绢递给我。
我狐疑地接过,待得展开,呼吸几乎凝住。上面写满了整齐的字,笔迹我从小就认得,是天子手书。刺眼的是,这些字全都泛着干涸的暗红,竟是鲜血所书。最后,传国玉玺的印记盖在上面,清清楚楚。
“此乃天子血书。”赵隽的声音有点激动,“一朝传出,可为檄文。夫人,朝中奸恶挡道,天子身陷囹圄,我辈岂可坐视?”
我盯着那血书,沉默良久,将它重新折好,还给赵隽。
“夫人?”
“赵公,我且问你一事。”我看向他,“若丞相殒命,赵公接下来当如何?朝廷兵马,皆属魏氏。即便丞相不在,其二子亦人中龙凤,百万兵卒,赵公何以面对?”
“无首群龙,何足惧哉。”赵隽面不改色,“夫人,隽不才,却知如今魏氏二子貌合心离,魏傕一旦不在,二子必起争执。彼时只须像对付谭氏一样坐观其争斗,天子可为渔翁。”
“哦?”我说,“彼时若起战事,北方安宁必将不复。南方群雄虎视,赵公怎知天子是那渔翁?”
“荆湘梁充乃宗室,隽已得其言,一旦起事,荆湘可牵制南方。”
“梁充?”我冷笑,“他与南越交战时,纵子屠城作恶,赵公以为这等人可放心么?赵公可还记得高伟、张芸之事?何逵死后,此二人分了麾下兵马,争夺天子,各路诸侯以勤王为名进攻中原,天下混战,生灵涂炭,连天子也几乎保命不得。赵公,此事莫非还要重演?”
赵隽盯着我,冷硬的脸上,目光渐渐深邃。
“夫人不愿意?”他说。
我没有否认,片刻,道:“赵公若说我无义,亦无所谓。”
赵隽脸色不定,气氛冷凝。
突然,不远处传来阿元行礼的声音:“大公子。”
我心中一惊,忙回头望去。阿元正躬身背对着这边,未几,魏郯的身影在屋檐的拐角处出现。
他怎会来此?我来不及计较,朝魏郯迎上去。
“夫君。”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悠然,笑意盈盈。话才出口,我忽然看到魏郯后面,竟然跟着乔缇。
“夫人。”魏郯看着我,有看看赵隽,微笑,“赵公也在。”
赵隽向魏郯一礼,神色平和:“隽今日拜庙,不期遇到夫人。”
我看他一眼,对魏郯莞尔:“赵公赠来蜜饯,妾还未道谢。今日难得偶遇,正好致意,又叙些长安的旧事。”
“哦?”魏郯看看赵隽,“我亦惦念此事,还想若遇到赵公,亲自道谢。”
赵隽表情谦逊:“一点心意,何足大公子劳心。”
一番客套,我见说得差不多,岔话问道,“夫君怎会来此?”
“今日无甚大事,我转一圈回来,想到夫人要祀神,便索性来了南庙。”说罢,他笑笑,转头看看乔缇,“才到庙前,便遇到女君。”
我看向乔缇。这事用脚趾来想都能想到,我还能想象乔缇如何热心地告诉魏郯我往何处去了,并且亲自带路。方才说话,我有意晾着她,现在既然说起,我露出微笑,道,“方才妾也遇到了表妹,恐她陌生不便,还留下了家人。”
乔缇看着我,亦弯起唇角,柔声细气:“妾方才见到姊夫,便知是寻表姊来了。又怕庙宫人多,姊夫寻找不到,便下车同姊夫一道来寻。”
倒是热心。我不理她,向魏郯道:“夫君欲拜庙么?”
“夫人拜过了么?”魏郯问。
“拜过了。”
“回府便是。”魏说罢,看向赵隽,“我府中有新茶,赵公可有兴一品?”
赵隽辞道:“隽今日还有他事,改日必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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