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嫤语书年(110)


“夫人问的是何事?”我不紧不慢,“若问淮阳,妾浅薄,不甚熟悉;若问季渊公子,夫人府上就是朝官,夫人若想知晓,何不回家问问?”
那少妇眉头一动,还想说什么,徐后微笑开口:“傅夫人虽在丞相府,却深居闺闱,外面之事如何知晓?不单季渊公子,从前长安名门,所剩无几。所幸天子定都雍州,重聚人心,再拾繁盛,之日可待。”
这话出来,算是解了围。众妇人皆含笑称道,其乐融融。
那边仍有各种目光投来,我并不理会,径自斟满茶水,缓缓饮一口。不经意地抬眼,正碰上徐后的视线。她也在饮茶,片刻,转开眼去。

从帐中出来,已经日头西斜。
军士点起火把在帐篷间巡逻,远处有人打猎回来,正在篝火上烤ròu饮酒。
先前那帐中的话语到底尴尬,周氏和毛氏的脸上多了些刻意的回避。我不打算解释什么,只若无其事,一路上闲聊些话语,回到自己的帐中。
我原本以为魏郯会来歇宿,可是军士来禀报,说魏郯今夜到军营去,明日才到猎场来。这回答多少有点在意料之中,我并不惊讶,洗漱一番,再泡泡脚暖暖身子,躺下歇息了。
许是睡得早,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光照还很暗。
帐篷里烧了一夜的炭火,有些憋闷。阿元在一旁睡得正香,我不想吵她,又不想再睡,于是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打算出去透透气。
“大公子。”才要掀开厚实的毛皮门帘,我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夫人还未起么?”一个声音低低,是魏郯。
“夫人还未起……大公子不入内么?”
“不必了。”
片刻,外面安静下来。
我在踌躇了一会,正想该不该出去,忽然想到昨日那帐中的事。心里骂道,再犹豫,夫君都套不牢了,岂非让那群妇人白白看笑话!
我的心一横,掀开帐门。
一阵风迎面而来,不大,却让我打了个激灵。
两名士卒正在门前的篝火堆旁烤着双手,看到我,皆露出讶色。
“夫人。”他们行礼。
“大公子呢?”我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魏郯踪影。
“大公子刚走。”一人道。
“往何处去了?”我问。
另一人指了个方向:“那边。”
我颔首,二话不说朝那边追去。
天才蒙蒙亮,一路上,除了巡逻的军士,并无闲人。地上的雪经过昨日践踏,已经不辨颜色。我越走越快,追了好一段,堪堪看到魏郯的身影,正要唤一声,却见他一拐,走进了树林里。
我连忙跟上去。
天边露出一圈橘色,树木巍巍,枯枝交错。树林里不算密,但是雪没脚背,已经没了路。只有一串脚印留在地上,很清晰,一只一只,延伸向前。
一大早的四处无人,他来这里做什么?心里升起疑惑,越来越浓。树林寂静,好像在告诉我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我收起了喊魏郯的心思,小心地循着他的脚步,悄声向前。
树木的细枝时不时划拉过来,我蹑着角,慢慢拨开,唯恐弄出声音。脚印一路延伸。足有一刻之后,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抽泣之声,未几,树丛那边,两个身影蓦地落入眼中。
心突然蹦起,我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无疑是魏郯,女的衣着朴素,像个做活的婢女。但是那张脸却瞒不住我——那是徐后。

 


☆、释疑

晨间的林中有些雾气,晦暗不明。我背靠着大树,一动不动,那两人的话语声清晰可闻。
“……你那堂妹若入宫,她背后有魏氏,连我也要礼让三分。”这是徐后的声音,柔弱而哽咽,全无高高在上之气,“孟靖,丞相已经有了半个天下,为何连这方寸不到的后宫也要觊觎?”
“这是我父亲决定的事,我干预不得。”
“他是故意的,是么?”徐后停止了低泣,“他一直怀恨我父亲退婚,成全我嫁给天子,又让我受这般侮rǔ……”
“我再说一次。”魏郯打断道,声音平静,“我堂妹入宫之事,不由我一人做主。你若真是忧虑安危,便勿再来书说什么不见不散。你已为人妇,一旦被人撞破,谁也救不了你。”
“哦?可你还是来了。”徐后不以为然,“为何?”
“听不听由你,这话我是最后一次对你说。”魏郯不解释,却道,“此番我来见你,亦是最后一次,再无下回。”说罢,脚步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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