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觉不老实,会吵到您的。”池郁慌了,语速飞快。
“我不怕吵。”付故渊将池郁按倒在床上,拿掉他怀里抱着的床单,给他盖好被子,关掉灯。
池郁依旧坚持:“我不能和您睡一起,我真的会吵到您的,我……”
“嘘。”黑暗里,付故渊在池郁旁边躺下,轻轻地拍他,“睡了,你再说话,我会忍不住对你做些什么的。”
池郁:“……您要是想的话……”
“我是想,但我不会对你动手,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叫我故渊哥哥了再说。”黑暗里,付故渊笑声悦耳。
池郁:“……”
“晚安,好眠。”付故渊凑过去,在池郁额头上亲了一下。
池郁倏地睁大双眼。
他突然觉得,或许今晚自己不会失眠夜也不会惊醒。
他吃了药,一定可以安稳地度过这个夜晚的。
只要他能熬过漫长冰冷的夜晚,第二天清晨醒来,就能看到付故渊困倦的神情,他一定会用慵懒的嗓音对自己说早。
那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池郁想知道。
“嗯……晚安……”
第97章 吃
半夜,凌晨三点四十分,池郁还是醒了。
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刘子琪一袭白衣,浑身是血抓着他边哭边求救。
池郁抱起她,想去喊救护车,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漆黑无光的屋子,根本走不出去。
刘子琪的面目逐渐变得狰狞,她掐住池郁的脖子,恶狠狠地吼:“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出事!!去死啊!!”
池郁挣扎着逃离噩梦,蓦地睁眼,脸色惨白,冷汗涔涔。
他喘了几口粗气,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屏住呼吸。
池郁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去,见付故渊安稳地睡在旁边并没有被吵醒,于是轻轻吁了口气。
放松下来后,池郁开始感觉头疼了,侧额阵阵钝疼,一跳一跳的。
梦里所感受到的恐惧和愧疚还未完全消失,池郁蜷缩起身子,回忆起六年前那个绝望冰冷的晚上。
那个时候,刘子琪的出现,给了池郁莫大的人生希望。
他照顾着她,一点点弥补内心的愧疚,一点点拯救过去的自己。
那些因贪欲而扎在他身上的恶言恶语,也在一点点被他拔除,虽然很疼,但是他并不畏惧。
可是后来,风刀霜剑,所有希望都在那个鲜血淋漓的夜晚被踏碎。
她走了,他也走了。
年少的池郁,亲眼目睹了死亡,染血的菜刀和翻起白肉的伤口,成了他无尽的梦魇。
他一生都在努力挣扎,却从未能过上平凡的日子。
那天过后,池郁就病了,在市医院的精神科和公安局辗转,一边看病,一边配合案件调查,最后他住进了郊区封闭的精神病院。
讽刺的是,刘子厮是因为想将池郁送进精神病院而被刘子琪质问。
刘子琪以为自己能救下池郁。
怎知这世间不缺命运多舛。
住院期间,医生不止一次问池郁,你有没有能帮忙的朋友或者亲人?
池郁摇头,付故渊他们在准备高考,他绝对不能打扰他们。
一年后,事情出现转机,一位尽心尽责的民警几番探查,替池郁联系上了他远在英国的亲生外婆。
池郁在那位民警叔叔的帮助下,去英国找了外婆。
外婆很和善,接纳了他,让他在英国定居,还动用了关系将池郁塞进学校读书,学习金融和管理,池郁也争气,取得了一些不菲的成绩和学历。
可是,外婆年纪大,没过几个月就开始卧坐病榻。
池郁在英国其实过的并不好。
并非物质上的不好,他的外公外婆非常有钱,拥有令人惊叹的资产。
但是同样的,这样的家庭,资产斗争非常明显,表面和平,其实暗流涌动。
外公外婆一共有五个孩子,个个都是阶层精英,当年池郁母亲义无反顾嫁给他父亲,和外公外婆大吵了一架,净身出户,多年没联系,如今池郁再回来,所有人都觉得池郁是来争遗产的,自然没人对他有好脸色。
池郁精神状态又不好,在这种家庭中,犹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块残破浮木,沉浮不断。
在英国定居的那几年,池郁感受到的只有压抑和无助。
再后来,外婆去世,偌大的家族,遗产大战轰轰烈烈闹了半年,而不争不抢的池郁,自然是什么都没分到。
一切尘埃落定后,池郁对于那些想要遗产的人没了威胁,他们总算想起池郁也是他们血亲这件事。
于是他们问池郁,有什么打算。
池郁想了很久,回答:“我能不能回国?”
自然是没问题的。
外公外婆在国内也有一些产业,他们给了池郁一家在他们看来无足轻重的公司,让池郁经营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