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桎梏(29)

一样的脆弱。

就像那个雨天，他的眼睛里蕴藏了世间所有的悲伤。

难言的失落。

在宁舟抬起伞沿，撞入他视野中那时，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顷刻间便荡漾开阵阵涟漪。

也就是那时，两人都被镣铐禁锢。

晏旭将脸埋入松软的枕头中，闷闷地说:“好吵。”

一旁安安静静削水果的宁舟闻言站起来，蒙住了他的双耳。

他眼睛上蒙了丝带，双耳又被捂住，失去了两感，半张脸陷入枕头中，乖顺得不得了。

因为睁着眼便能看见幻觉，宁舟索性找了根丝带把他眼睛给蒙上了，本想把耳朵给一起堵上，晏旭却死活不肯。

说什么都不依，宁舟没办法，只能时不时帮他捂耳朵。

现在宁舟在他身上连一点嗜血疯狂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明明前些日子还把他按在床上狠狠侵虐，像个玩偶似的被他锁在床上，如今形势像是调换过来，脆弱的人成了晏旭。

宁舟叹了口气，等了段时间便松开了手继续削苹果。

死死束缚在晏旭身上的束缚带被解开了，也不知道魏兆阳使了什么法子，明明那帮医生看着真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

魏兆阳倒是解释了，说是晏旭把这家疗养院接手了，虽然这算是划入自己的地盘，里面的这些医生却是难管的，拿枪抵着他们太阳穴，人家都不一定理你。

还个个都是人才，晏旭没法儿换。

更何况他还等着他们想办法治好他的病。

那位板着脸的医生走进来时，晏旭表现出了极大的敌意。

宁舟还未发觉，专心致志地剥橘子，直到那医生提出要单独与他谈话时，忽然床上的人就唰的一下坐起身，把他挡住。

宁舟抬眼，只看到晏旭坚实的后背。

那位医生的声音与他表情一样冷漠，像是机器人似的毫无情感。

他再一次重复:“我找他。”

晏旭咬紧牙关，竭力抑制强烈敌意，道:“不行。”

宁舟在他身后挑眉，探出了脑袋。

“找我？”

医生眼珠子转过来，盯住了他。

“嗯。”

宁舟哦了声，就放下了橘子。

晏旭大惊，攥住他手腕不肯放手。

宁舟淡淡地督他一眼，虽然他的眼睛被丝带蒙着，但宁舟依旧能从他脸上看出不安与恐慌。

他按下心底的心疼，声音没什么情绪:“怎么？还有事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不是！他……你不能去！”晏旭抓着他手腕的手指开始轻微颤抖起来，“你会离开我的……你一定会——”

宁舟伸手在他额上弹了一指。

“想什么呢？”

他捧起晏旭的脸，道:“我说了不走，就一定不走，除非把我头砍了，否则爬都要爬回来见你。”

晏旭沉默了，勉强放开了手。

宁舟走前，晏旭还依依不舍地说:“……早点回来。”

第三十八章

宁舟跟着医生走在寂静无声的长廊之中，长廊两旁是茂密的绿植与争奇斗艳的花草，不远处甚至还有一个人工湖泊，可诡异的是，这样一个良好的生态环境中，却没有一点动物的痕迹。

疑惑暗暗藏在心底，宁舟不打算摆出来问。

医生却是不经意地开口道:“晏先生接手前，一直是晏老爷打理，晏老爷听不得吵闹，请人按时来清理。晏先生接手了，这习惯也一直留着。”

宁舟惊讶于他主动和自己讲话，还有点受宠若惊。

“哦，这样啊……”

“知道为什么晏先生排斥我吗？”

宁舟没说话，两人一路拐进了长廊尽头的实验室。

“因为，当初让他离开你，是我提议给晏老爷的。”

宁舟猛地停下了脚步。

医生背对着他，穿着白大褂隐在了阴影处，宁舟心里透露出丝丝凉意，他掂量着危险程度。

正想着，医生突然就笑了，回头道:“你可真不经逗。”

宁舟沉默了，看着他回头的笑容。

如果你笑得不那么渗人，他可能还会相信一下他在打趣。

医生打开了灯，实验室里骤然亮堂。

“认识一下，我叫王辰良。”

宁舟被灯光刺了一下眼睛，眼前黑了一瞬，四周景象慢慢在眼前浮现。

墙壁上贴满了照片，那上面的主人公，宁舟再熟悉不过。

皆是晏旭。

冷漠的，痛苦的，绝望的，流泪的……

每个都是他。

宁舟紧紧拧眉，心跳宛若雷鸣，响得他心绪嘈杂。

他魔怔了一般，走到一张照片前，想要伸手摸一摸晏旭因为痛苦而皱起的眉。

但还未碰到，手就被打落了。

“别碰我的实验资料。”王辰良冷冷地说。

他又说:“仅供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