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的故事就像夏天(14)

方莹没有被任何影响，她军姿站得最直，对待训练极为认真，最不出众可最能吃苦，她从不是为了比别人出众，而是骨子里就有的一种不服输的劲，这也是她能一直坚持下去的理由。

解散了，方莹低低地扣紧帽子，开始了五圈的征程。

张霂借由撵走了跟屁虫老代等人，甩掉了无数目光，直直地站在400米结束处等着。

无声间，看着人群离散，夕阳余晖下操场上仅剩的两人。

方莹越跑越近，瞧着一个背景有光的人正大步朝自己走来，眯着眼睛，手掌遮蔽阳光却也看不太清。“戴教官么？”

近在咫尺，一双展开的长臂拦下了她。

“怎么迟到了？”张霂语气出奇地正经。

她看清了这张越发熟悉的脸，停下脚步，脑袋迅速反应，一字一句，一板一眼，

方莹注视着他的双眼，试图一眼看穿但终究无果，“我会一圈不差的跑完的。”

霎时，张霂，远近闻名的嘴炮，竟被怼的搭不上话来，无奈间叹了口气。

方莹侧身绕开了近长两米的手臂，继续跑。

张霂朝着她背影拍着胸脯喊到，“你以为我是来监督你的？我错了么？”说完转身朝车棚走去。

她无意识地停下了一步。

接连几日，方莹间接性迟到。

军训休息。

张霂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犟人一个，“你怎么总迟到？”

原因太多了，一时间你叫方莹如何回答，说家住的太远了？说妈妈出事？说在家……不可能，那太多涉及方莹的家事了，她不会和任何人说。

这也是方莹极少有朋友，很少有老师喜欢的原因。

包裹太久，隔阂太多。

方莹抬起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张霂，一时间她不明白为何这个叫张霂的男生这样问，她真的不明白。

阳光下，抬起的头和低下的下颚线，两个帽檐角度一致，平行成一条线，帽檐下的两双大眼睛，四目相视，没有一方在躲避，只是单纯地想要看清楚彼此的内心。

他眼中有些担忧，有些疑惑。她最终断定为嘲笑，连同昨日身后的喊话一同回复。

她鼓足勇气，“我的错，我懒！”

对于张霂，这对视足够了，时间也足够看懂了，他露出很少一本正经的微笑，“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嘛！”嘴角的阳光同骨节分明的大手一同俯身，轻轻地摸了摸眼前抬起的头上的帽子，却在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换起着担忧的影子转身离开了。

他明白她是不想和自己说。

方莹顿时觉得心随着身体沉了下去，无底洞一般，被那只大手掌所传出来的温柔力量压制着，坐在地上直立的上身一下瘫软，她错了，这次她好像真的错了，这个男孩也许和别人不同，昨天和刚才，自己的语气太不礼貌了。她愧疚于自己的狭隘，又无奈于如何解释的窘迫。

她无声间，把头埋在胸前，试图抱紧了自己，用尽力气按地撑起身体，目光在找寻他的影子。淡淡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黑暗

戴教官：“解散。”

“教官再见。”

队伍快速朝着校门口散开，人群四散，方莹迟迟没有动身。等到她抬起头时，她看到了一个正在注视她的眼神。清冽冷峻，没有往日的痞气，更没有上升的奶膘与括号笑，不变的还是一时让人移不开眼睛。

由于心里些许的愧疚，看着他，她这次没有快速跑掉。尴尬间，她其实在等他开口，因为每次都是，可这次，他并没有开口，她就更不知如何开口。

她咽下一口不为人知的紧张，眼神有意地看向别处，这次，他没说话，转身大步离开了。

步子应该是和以前一样的，只是看的人心情一时不同，便觉得那步子又大又快，是有多么想要逃离的样子。

方莹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但，这其实不该是正常的么？她在心里打醒自己，用力的，很用力的。

她走着，不快不慢，低着头，落魄的样子像极了十几岁的失足少女，天色已然暗去，拿着手电筒，习惯性地揣在怀里却没有打开。只有在有身体记忆的路牌处才会抬起头，拐进去，然后再低下头，不会撞到人是她练出来的本事。这一路又何尝不是身体记忆。

巷口伸手不见五指了，突然，一道光亮打在她眼前。

她立即回过头去，只见自行车上，一手把车把，一只手高举着开着闪光灯的手机。

居高临下的光让方莹睁不开眼睛，她第一反应是给人让路。但这条路又有谁会走？

“把手电筒打开。”

她认出了声音，前一字惊喜脱口而出，后一字瞬间变成害怕。“张…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