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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凶手(267)

送走了郭二狗,度蓝桦才去雁白鸣那儿看验尸结果。

“能确定是淹死的吗?”

捞出水面之后才发现,那尸体的头部青白色下面还透出紫青,淤血严重,而口鼻部也有许多淡红色的血沫,这是典型的溺死的表现。

雁白鸣验尸的时候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守着尸体的他神情专注,看上去严谨极了,只有眼底才会偶尔转过一丝克制的疯狂。

他又将尸体的衣袖、裤腿稍微往上撸了撸,又撩开头发看了遍,摇头晃脑道:“可以说是淹死的,也可以说是冻死的;可能是自己跳下去的,也可能是被人丢下去的,要深入一点看才好。”

度蓝桦很自然地将他的话翻译成现代人话:人体骤然进到一个温度过低的环境后,很容易引发心脏骤停,他的意思是不能确定到底休克在前,还是单纯机械性窒息在前。

而尸体表面有许多擦伤、淤青,有可能是求生时不断与破碎的冰层碰撞、刮擦所致,也有可能是生前被人伤害,单纯这么看很难判断。

长期在冰水中浸泡的尸体皮肤表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根根竖起,发白、肿胀,明显皱起,变得非常脆弱,雁白鸣只是轻轻动了动衣袖,尸体手腕处的皮肤就有要搓破的样子,只好先放下去,然后满是期待地看向度蓝桦。

“小兰花,我想”

他以前居住的地方年降水少,河湖不多,溺死的尸体所占比重并不大,在他看来,这样一具保存完好的溺尸简直是老天给的礼物!

度蓝桦哪儿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为防止他短时间内达成二进宫的非凡成就,当即斩钉截铁道:“不,你暂时不想!”

能深度解剖自然是好的,但关键还要结合各方面线索看有没有必要,更要询问家属的意见,哪怕是走个过场呢。

雁白鸣立刻垮了脸,才要撒泼,却听背后的黄兵幽幽提醒道:“大牢。”

虽然不情愿,但过去两个月被关在大牢里的经历还是给雁白鸣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怖回忆,一听这个,他就抖了抖,很不高兴又沮丧地哼了声。

度蓝桦不管他,冲黄兵点点头,“去叫人好好收拾下,准备送回衙门,等家属来认领。”

冬日天黑得早,现在才不到六点就已经擦黑了,尸体继续放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夫人,”那头冯三等人也做好了试验回来,“卑职方才带人试过了,若是站立行走,大约只能撑得住一百一二十斤;可若是像郭二狗那般,用了草筏之流,至少能过二百一二十斤!”

这也就意味着,既可能是死者石头自己走过去,然后不慎踩到有裂缝的冰层坠湖;也有可能是被有耐心的凶手慢慢带过去,在湖中央谋杀的。若是后者,为的自然是降低被发现的概率。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偏偏出了个耐不住跑出来捕鱼的郭二狗?

显然冯三也想到了这一点,在薄暮下的一张死人脸越发阴沉,“不大好办啊。”

度蓝桦无声点头,又见他们好些人的衣袖和裤腿都湿了,忙道:“辛苦了,先去把衣服烤干,然后就打道回府。”

又对阿德道:“你先护送雁白鸣他们回去,顺便告诉宋大夫拿个防风补气的方子,让大厨房熬一锅羊肉汤。”

羊肉性燥热,最适合驱寒除湿的。

度蓝桦等人虽然走得晚,但因为是骑马,速度快,在后半程就赶上了驾车先走的雁白鸣一行。

天黑路滑,又正逢城中庙会,乌央乌央的人群将道路占去四分之三,一行人走不了太快,等看到府衙门前的两串大灯笼时,戌时的梆子都敲过了。

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又有无数粗盐粒似的雪花从星辰满布的夜幕中撒落下来,砸到身上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待众人回到府衙,正喝着烫嘴的羊肉汤时,就听见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从停尸房那头传来。

这才刚过完年呢,空气中欢乐的气氛尚未散去,却已经有人在经历生离死别。众人都是脸色一黯,齐齐叹了口气。

不多时,林家良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先跟度蓝桦和资历最老的前辈冯三问了好,“师父,三爷,石头他娘来了,哭的好伤心,这会儿倒问不出什么来,卑职想着师父才刚说的解剖的事儿,就推说这会儿天色已晚,许多流程还没走,请她明日再来商议领尸的事,她倒是没拒绝。”

“坐吧,”度蓝桦抬抬手让他坐下,“你也忙活一天,也喝一碗暖暖身子。”

林家良才道了谢要做下,就见望妻石肖大人也带着一股寒风走进来,张口就问:“只石头他娘来的?他爹呢?”

众人忙放下手中的羊汤碗,齐齐行礼问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