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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凶手(144)

肖明成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摆饭吧。”

都这会儿了,只怕她今天是赶不回来了,这都第七天了……

进门之前,他忍不住又往大路尽头瞧了眼,但见人群熙熙攘攘,满是别家欢乐,唯独没有那道熟悉的影子。

肖知谨已经在正房等着了,听见动静,小朋友赶紧丢下书本跑出来,“母亲回来了?”

见是肖明成,一张小脸儿迅速垮了下来,“父亲。”

肖明成:“……”

这小子脸上的失望就差写个牌子挂起来了,他难免有点酸溜溜的,“怎么,见了自己的亲爹,反倒不高兴?”

亏他以前还担心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相处不好,如今看来,哪里是处不好,只怕是处的太好了!

“自然不是,”这一年来,肖知谨明显活泼许多,胆子也大了,闻言噘了噘嘴,用脚尖吭哧吭哧蹭地,小声道,“我天天都能见到父亲,可已经许久没见过母亲了么……”

度蓝桦每件事都会很认真地征求他的意见,肖知谨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也能感受到被尊重。因为有了自己决断的机会,一年下来,他的为人处世越发老练,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后,也对这位继母感激不已。

肖明成捏了捏他的小肩膀,“你母亲有正事要忙,说不定明天一早你一睁眼,她就端着糕点出来了呢。”

虽知希望渺茫,但肖知谨心中也还是难以克制地生出一点期盼,复又欢喜起来。

稍后吃饭,因为只有两个人,又是晚饭,便只上了两菜一汤,爷俩相对无言,莫名觉得屋子里空荡荡的。

用过饭后,肖明成盯着儿子练字,自己则随手抓了一本诗集翻看。谁知等外头梆子都响了,书页还没翻过去。

他下意识朝正房东头的卧房看了眼,突然觉得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

很多年前,他跟头一位妻子便是相对无言,他不懂家长里短,妻子不懂朝廷政事,说无可说;后来只剩下爷俩,大闷葫芦对着小闷葫芦,那就更没话说了。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谁知遇上一个度蓝桦……

两人如今还是各住一头,中间隔着小会客厅,有时候她半夜睡不着,就会从床帐里探出脑袋来,小小声地叫一句,“肖明成,你睡了吗?”

肖明成从没告诉过她,自己觉轻,哪怕本来是睡着的,这一声下来,人也就醒了。

得到回应后,她就会很开心,拉着他隔着会客厅聊天。

其实也没什么固定的大事,不过说说白日见闻,聊聊衙门的事,偶尔还胆大包天的谈谈朝廷……但你一言,我一语,总能接得上,就会觉得很快乐。

细细算来,两人相处还不满一年,但现在……

肖知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练字了,托着腮忽然来了句,“也不知母亲好不好,到哪儿了。”

肖明成的思维跟着发散,是啊,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肖知谨歪头看着父亲,“父亲想母亲吗?”

肖明成微微垂了眼眸,久久无言。

肖知谨盯着他看了会儿,觉得父亲从不说这些话,可能等不到答案了,便又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重新提笔蘸墨。

谁知过了会儿,肖明成忽然低低道:“想的。”

人生二十余载,他终于体会到了等待的滋味。

*********

几个时辰之前。

“夫人,”韩东从后头跑过来道,“车轴磕断了一根,现在走不了了。”

来时大家都骑快马,马匹自己就会找好路走,谁知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张慧,她身体虚弱又不会骑马,只好又加了一辆马车,速度立刻就慢了下来。

偏那车夫又不熟悉往平山县城去的路,连哪段路容易坏都不清楚,才刚直接就把马车陷到坑里去了。

度蓝桦看了看已经快到地平线的太阳,在心里估量下距离,不由焦躁起来,“能修吗?”

若是骑马,顶多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可带着马车本来就慢,如今又坏了……难不成事到临头还要露宿荒郊?

韩东点头,“正经修是不成的,不过可以临时砍几段木头,简单削成车轴,走一段就替换一回,倒也能上路。”

度蓝桦道:“就这么办吧。”

众人只好先去将马车抬到路边,又分头去找粗壮结实的木头,然后再让有经验的韩东和车夫赶制替换的车轴。

这么一来,又至少耽误了半个时辰,等众人磕磕绊绊重新上路时,天都擦黑了。

出来这么多天,众人都是归心似箭,除了每隔一刻钟就按照韩东的嘱咐停下来飞快地替换临时赶制的车轴之外,全都埋头狂奔。

等终于能看见平山县的城墙时,城门早就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