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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娘子(955)

陶继宗脸上涨红,打了个酒嗝便问:“若陈侯看,我又当如何?”

陈大胜笑:“你该醉了。”

手中酒碗坠下,陶继宗晃悠几下唠叨了一声:“那,今日便不胜酒力……嗝……”

他趴下了。

陈大胜站起,弯腰从陶继宗腰下解令牌,陶继宗扭身头没抬,却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件大氅说:“嗝~往日我进去巡视,嗝~儿,都披那个……”

陈大胜笑了起来,抬手便将大氅摘下,给自己从头到脚套了起来,而后又将二层食盒提起,又领着一坛酒进了大牢。

大牢昏暗,盘查严谨,陶继宗谁也信不过,就在刑部要了个角落,只用自己从左梁关带来的押送人员。

如此,陈大胜凭着他的令牌就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小坦王伊比亚·伊本面前。

自从被俘,为了防止逃跑,陶继宗从未让这些坦人吃饱过,他与坦人有血仇,不能明面折磨,旁个坦人每日一顿还有个麸皮硬面饼儿,小坦王便只有一碗汤,还被关在不能见人的一处逼仄小牢里。

陈大胜到的时候,小坦王正在一堆杂草上养精神,而他的脖子,手腕,脚腕,都被陶继宗如栓牲畜般的,拿铁链给扣起来了。

这饥饿久了的人,对于吃食是敏感的。

随着接近,香味飘来,小坦王的眼睛便缓缓睁开,他肚中饥饿犹如刀搅,闻到肉味便猛的窜起,想扒住牢门,却过不去,只得将那铁链拽的哗啦啦作响,人也跪在地上,闭着眼,鼻子一耸一耸的,像一只斗败的老犬,挂着一身的陡峭的勒巴骨。

火折子轻响,插在墙壁上的火把燃烧起来。

小坦王好半天才看清楚来人,他倒是个不畏死的,便盯着陈大胜手里的食盒,褐色的眼珠子都要撑出来了。

从令牌后抠出钥匙,陈大胜打开牢门走进去,又盘膝坐在小坦王面前,将第二层里的两个荷叶包打开,却是西坦羊肚包肉,还有一包细面饼子。

小坦王挣扎了一会儿,嘴巴张开闭上,到底无用,他就缓缓坐下,用蹩脚的大梁话问:“断,偷饭?”

以为是断头饭。

陈大胜可不敢给他吃大油的玩意儿,这家伙肚肠寡淡,别给人家拉死了。

如此他自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其实这些年,我就老想问你们,这枭首之刑,乃是十恶不赦人伏法所受,你们坦人也是个有传承的,怎么会想出把脑袋挂在杆上这等馊主意?”

从他开口,小坦王的眼睛便圆睁起来,皆因陈大胜说了一口流利的坦语,虽坦人也有西坦东坦,各部落也有些许区分,但是这就是坦语啊。

他却不知道,当年出关几人,是人人都会坦语的,皆为刺杀方便。

小坦王脸上终于露出大大的笑容,有些急切的问:“你,你是来救我的?你是坦人?”

陈大胜噗哧一声笑了:“坦人?仇人还差不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枭首?”

小坦王仔细看着陈大胜这张梁人的脸,到底说:“你不知道么,我们是太阳神的子民啊,神子身死,灵魂却要送到高悬的地方,这样父神才能看到,这是我们的传统,你怎么不知道?”

这家伙死死抓着自己的生机。

陈大胜一笑,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对面小坦王便咕咚咽下一口吐沫,他脸上露出巴结的笑容说:“你,你是卓律治派来的么?我会好好谢谢你的,我会给你新的部落,成群的牛羊……”

陈大胜笑:“做驴子?你们坦人真不会起名儿?那是谁,是你最爱的儿子么?都说了,我不是坦人,若说我与你们有什么渊源?”

抬头看着屋顶,小半天他才说:“好像是,十几年前吧,十四还是十五年?啧~忘记了,年纪大了,啧~那次我去了太阳宫。”

陈大胜笑的十分阴冷:“你们最后一代贡济坦王,他叫个啥来,哦,好像叫个坤伦赛,我去,他便死了……也是在那一年,我在太阳宫的穹顶撒过尿,饿极了还吃过你们的神鹰,呸,那肉柴的很~就难吃死了,对了,那年我弄死不少坦人,其中有个叫伊比亚·孙二三的?好像是这个音儿,那叫二三的是你什么人?”

小坦王脑袋后仰,先是听不懂,等到明白过来便疯了一般想扑过来,偏偏他手脚被铁链拴着,那手就在陈大胜面前两寸的地方又抓又捞:“你,你杀了,杀了我的父亲?我杀了你!”

陈大胜看着面前脏兮兮的爪子冷笑:“我杀的人比起你们坦人在我们大梁造的孽,连个零头都比不上,再说了,没有我杀了那个叫二三的,你也继承不了部落王的位置,你该感谢我。”

小坦王心口急喘,他也是部落勇士,知道无法袭击,就对陈大胜怒目而视,大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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