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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娘子(937)

船上几十天的粗茶淡水,等平掌柜上了一席颇有平家故乡味道的肥鸡肥鸭宴。

他俩人就闷头一顿吃。

席间,平掌柜还一直问呢,还是咱老家饭好吃吧。

啊,是呀,是呀。

这是咱老家那边送来的厨子,做的滋味最是地道……

啊,果然是这样啊。

佘万霖也顾不得矜持了,就吃了个满嘴流油肚儿鼓圆,这吃饱了吃好了,他精神一松,就泛起迷糊。

又被平金引到二院的东厢房,睡在一张挂藕色小荷花样幔帐的红木大床上,盖的是银红锦被,枕的是夜明砂与蒙密花芯的硬枕。

甭看这是边城金滇,平家的富贵于细微处可见,人家捧来的里衣虽不是云娟,也是十分贵重的藕丝锻儿。

从船到岸上,睡觉是个大问题,佘万霖心里很困,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圈儿,他总算是在窗外响起一阵细雨声后,这才迷迷糊糊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外面一阵大笑,他睁开眼,打开床幔,就看到半开纱窗外,是朦胧细雨,还有罩在雾里的四姑娘山。

这地方是真美。

又是一阵大笑声从院里传来,佘万霖坐起,趿拉了鞋儿,寻到窗下矮桌,取了篦梳给自己把头发拢直,就披着衣裳散着发的出了东厢房。

一到院里,好家伙,廊下木地板上就坐了少说二十多位小伙计打扮的少年,他臭叔跟那平掌柜就懒洋洋靠着软枕,半坐不坐的给大家伙吹牛。

恩,他臭叔最爱这一行当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童在木柱下烧起两炉炭火,一炉面坐着小陶壶,一炉面罩着铁网,上面却盘了七八块软糕,一面已是烤至焦黄,瞧着就很有食欲。

看佘万霖出来,那些小伙计就齐齐站起与他行礼,口称毅少爷。

佘万霖赶紧套好外袍袖子,与大家还礼。

大掌柜平宴就笑着与佘万霖介绍:“这都是咱平家人在本地的孩子,我就挑了机灵的养着,你们熟悉熟悉,也都是好孩子呢。”

那即是血脉上的关系,佘万霖就去看老臭,老臭一笑坐起道:“不用您烦心,已经给了见面礼儿了,快来尝尝他们老号的米糕,就属实好吃哩。”

“好。”佘万霖应了,就走到老臭边上的案几前端坐,没多久,那小童就拿着一个陶盘摆了蜂蜜,还有三个米糕过来。

佘万霖问老臭:“才将听你们在笑?”

老臭哈哈:“哎,少爷可知平掌柜他弟叫个啥?他弟叫平席……哈哈。”

许是刚睡醒,佘万霖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这合起来不是个宴席么?

怪道见面平宴说自己是个吃食。

他也笑了起来。

平掌柜亲手与佘万霖倒茶:“我家那会子都穷了,这一支又不争气败了家业,我爹那会子就觉着,世上最好不过宴席……毅少爷尝尝咱们号里的春茶,咱这是茶场,就没家里那些流程,吃的是个自然清香,您试试。”

佘万霖点头,端起茶杯先闻了一下,又轻轻品了一小口,眯起眼睛半晌,才笑眯眯睁眼道一声:“好茶。”

刹那,等待的这群人齐齐的笑了起来,平宴也是矜持的摸摸胡须,点点头。

其实就好个屁!

小郡王在家里跟茶师傅是学过烹茶的手段,然而老陈家孩子聪明归聪明,就不会分辨茶香。

人家那也是云山雾罩的开了一个道行,说的那是一道一道的讲究,什么无根水,梅上雪的。

然而~他爷从不在意,他更不会上心。

这些东西从他出生就在周遭,时候久了他也吃不出好,却知坏,就喝茶解渴吗,那就喝呗,还茶会,品茗……哎,颇累。

只有对门的婶婶好喝个茶水,喜弄个琴筝,偶尔她也写个诗,还很一般,更无人能懂。

用阿爷的话来说,没有的人才觉着珍惜,才会去研究,他们没这闲工夫,就学个装相。

热茶一口,配软糯蜂蜜米糕进肚,佘万霖方觉着自己复生成了人。

心情好,他便问老臭:“臭叔与大掌柜在扯什么地方了?”

老臭一笑:“我们呀,这不是说到去岁的事儿么,咱家里便是劣等散茶,也在兵部结了十万多贯,还是货到就结了,咱家总柜在燕京是这个!”

老臭说的是平慎,而平慎背后的靠山就是陈大胜。

当然,此事没几个人知道,到有皑城本地分管茶政,主持榷买的官员对平家早先多有为难,结果他们的官茶一出金滇,就被扣押了,户部该支给的款项被卡了。

平家放话,谁都有谁的路数,他们只要四姑娘茶场,这边茶政衙门的人从此不得与他们为难。

谭家试探了几次,摸不出深浅,就认了这个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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