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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娘子(922)

这满天下,除却皇家人到这里是回家,别人那叫觐见,佘青岭来,这叫走亲戚。

人家还是那些内官的老祖宗,其待遇可想而知。

就真是乘马车入了内宫,一路畅行无阻,又在老地方东明殿见到了武帝杨藻。

武帝今儿高兴,再次在前面城楼子观赏了一次小坦王游街。

献俘仪式其实早就过了,最近这几日,是日日将小坦王等俘虏拉出来,给满燕京百姓观赏一下的,这也是宣扬国威的一种手段。

从前可没有这个规矩,这是大梁皇帝的新规矩。

武帝看的高兴,回来就预备写一首皇帝诗,由他最心爱的女婿谭唯心伺候笔墨。

可惜,这是个武皇帝,文采实在一般,就凭着心中一股子澎湃之意,武帝先写了一句开头:浩瀚梁风万里……万里……万里也就没了。

抬手在洒金笺上打了个叉,还未开言,站在一边的谭唯心机灵,就将这个玩意儿折叠起来放好,又铺开一张洒金笺。

恩……心里还是有些宣泄之意,武帝执笔,这次不预备写诗了,他觉着,其实该作个长赋,毕竟献俘这样的大事,就该留下一些千古佳作,好让后世人羡慕羡慕……

如此又写到:茫茫宇宙,万万里山河几兴亡,赳赳老梁,时时与天地争明,八千里三军啸卷旌旗,三江碧波……嗯,嗯……不然还是写个诗?

正纠结,张民望笑嘻嘻的进来说,福瑞郡王来了。

如此,武帝便放下笔说:“哎呀,不是说不来么?怎得又来了?”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旁人……也松了一口气。

杨藻满身的心眼子,也是天生做皇帝的本事,偏就不开诗文这一窍,却总想写个千古磅礴绝世好诗出来。

尤其这几年,翻来覆去~咳,也就那样了。

武帝坐好,没多久便见殿外来了福瑞郡王。

只是今儿,他弟走路这姿态有些奇怪呢?

如此他就扶着桌面,舍了帝王仪态,撑着着脖子打量,恩……这一看,便看清楚了。

他弟宽大的袍服腿后面,还挂着一个小孩儿。

东明殿地下铺着的是金砖,金砖面儿光滑,这爷俩便一个一瘸一拐走,一个坐在地上被拖着。

嘿!这老东西也有今天。

武帝高兴,刚要开口讥讽,就看到他弟迅速施礼,先开口讥讽道:“您又在写诗了。”

武帝神情一僵,点点头:“啊!”

老子要写诗,你待如何?

佘青岭拖着自己孙,坐在张民望搬来的鼓凳上道:“您好好忙您的政务,这写诗作赋不过是那些文人闲暇作物,您没的闲暇命,也没作物的天份,翻来覆去的凌空极目几万里,啸声催动万仞山,你不腻……”

老子孙子丢了多少天了,你也好意思写诗?

可惜他这话还没说完,站在一边的谭唯心就笑着插话道:“郡王爷今儿可是说错了,陛下今儿写的这诗还是不错的……”

佘青岭闻言一愣,表情当下就冷了下来,他抬起他一贯尖酸刻薄的脸,讥讽般的看向谭唯同。

“呦,冒出来了?憋不住了?!”

这是什么话,当下谭唯心面红耳赤,弯腰赔罪不敢抬头。

武帝心道坏了,就故作生气的骂道:“这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还不……”

他刚想撵了谭唯心出去,便有一声凄凄惨惨戚戚的童子小笛儿音道:“都~骗我,我要我娘,爷~你坏!”

佘青岭头大,立刻舍了谭唯心,却板着脸道看着自己的腿道:“这是你自己指的地方,可不是我找到这里的,你这不是冤枉人么?”

小狗抱他的腿道:“那咱走。”

佘万霖摇头,看着武帝道:“那上面的爷爷是个砍头的。”

武帝气笑了:“说什么呢?”又看看小狗,便笑道:“这是~咱家~小狗?”

看孩子眼睛红肿,脸蛋也因为泪水鼻涕润染,就被春风上了皴红。

他身边的孩子大多干净伶俐,这样狼狈的属实少见,就顿住问:“这,这是怎么了,小脸咋成了这样了?”

张民望早就看到了,闻言就有些心疼:“呦,这眼见是要皴裂了,这,这可了不得了,才将老奴就想说了,这么一大片呢,明儿起了得多疼啊,我说郡王爷哎,您身边伺候这人可不成啊。”

他是老伴伴,也能恰恰好的搭话,并不是插言。

佘青岭哪懂的这个,仔细一看果然是这样,就有些惊慌的抱起孩子,捏着下巴细细观察,又求救一般看他哥道:“快!快传太医!”

武帝都气笑了:“还叫太医,瞧你这个出息劲儿,不就是皴裂么?”

他从御座上站起,径直走到下面一个小桌前,取了一个蝴蝶兰草漆器小盒儿,打开走到佘青岭面前:“喏,赶紧给孩子图上,今儿也别出去了,让你小嫂子安排个地儿,孩子这样总是不能见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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