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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娘子(889)

迷谷死因很好推断,他也是小郡王丢的那日消失的,武帝倒不认为九州域会连一个傻丐也掳,些许思想便能明白,当日他见安儿那孩子被掳,知道自己重视,更怕这孩子被要挟着坏了大事。

如此,他便秘密跟随,想是……九州域武功高强,迷谷到底露了行迹,又怕被拷问受罪露了他最大的秘密,索性,他就咬碎后牙自尽了,这就有了二十里外九州域抛尸一事。

武帝刻好灵位亲手烧了元宝,这才与迷谷族侄告别。

等他离开,新的老臭看看灵位,许久,到底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他叔说的没错,这位脾气倒是没问题,然而你不出点代价,他是不给好处的。

他家有什么,满门的罪民。

独他族叔一条被帝王放在心里的命,族叔不想死,又必须死,等待多年也总算是有了机会。

想到数代人波折,多少人命填进去终于有了民籍,迷谷这侄儿心里便患得患失的心酸不已。

武帝回到大梁宫,大雨已成势力,他刚换了衣裳坐下不久,外面便有人来报,说是驸马爷等了一天了。

武帝问是那个驸马,太监道,自然是二驸马。

这二驸马正是谭士泽名下的儿子谭唯心,他娶的是武帝的二公主杨令蕙。

废后曹氏留下三个女儿,武帝都给安排的很好。

老大杨令瑶他许了郑阿蛮,二公主杨令蕙就许了谭唯心。

在帝王心里,这都是他看中的孩子。

而这种婚姻,也是互相保护各有好处的。

只可惜这几年阿蛮癫狂,成日子吃酒也不爱出门,他身边承欢膝下的便没有几个孩子。

其中谭唯心很受他重视,也算是养了整整十年,这感情算作是越发的亲厚了。

一道闪电,模样清俊的青年进了偏殿,他放下手里的灯笼,几个太监围过去帮他解开蓑衣。

等到太监们散开,谭唯心才笑眯眯的拿着一方干帕子,一边擦脸上的水渍一边说:“父皇,儿昨夜做的梦不好,今儿是怎么都要看看您的。”

他该喊陛下,要么喊皇爷,然而他依旧随着二公主喊了父皇。

武帝喜欢他这样自在,便允了。

听他这般说,帝王心里一动,便扯出笑问说:“哦?却是做了什么梦?”

谭唯心手里停顿,有些困惑的样子说:“恩,不敢期满父皇,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其实……这个梦从前也梦过一次的……也不知道当不当说。”

武帝苦恼,就嗔怪道:“你这孩子,往日也是个爽利性格,今儿这是怎么了,凭的罗嗦,赶紧说。”

谭唯心走过去,接过太监端的热茶给武帝奉上道:“嗨,那时候还小呢,就……就我爹没了那天也是噩梦来着,就,就看一条好大的河,那河水特别清冽,仿佛是有百丈深亦能见底,梦里那河水里飘过一朵白莲,而您,您就站在岸边拿着好大一根竹竿捞那花儿……谁能想到昨夜又梦到了,儿这心里不安便想来看看您,如今看您气色这般好,儿就安心了。”

武帝手里一动,想喝水的动作停了半晌才道:“哦?那梦里,朕捞到那莲花没有?”

谭唯同轻笑:“没有,您拿着竹竿儿,想捞,那莲花却越来越远了……”

第225章

黎明,陈老太太身躯一动,守夜的丫鬟婆子就都起来围着,是的,都围着,并不敢近身伺候。

老太太这几年是一天比一天憨傻,真就是一会子清醒一会子明白,脾气是越发的不讲理,夏日雷雨天般好坏阴晴不定。

蹦蹦跳跳去挖野菜的时日有,坐地上哭一天的时候也有,看不住自己,人不精明了,坐恭桶都不利索,弄到身上的时候也有。

谁老了都有这样一遭,家里早有准备却也是十分难受的。

这老太太起了,倒也不给大家添加麻烦,她就仿若是回归了老家依旧在水下的故园,成日就做着她孩子们都活着,她做了半辈子的家务营生。

黎明鸡叫她便起,起来的动作蹑手蹑脚,床铺上只有她一人,她也要对着大炕甜笑,仿佛是看到睡了满炕的崽子。

其实也就甜蜜这一下了,接下来这一整天,这老太太就是个凶神恶煞。

做母亲的从来如此,爹总躲了,又会做好人。

那娘就是个出头鸟,她们陪着孩子最多,孩子与她们的恩怨也是最多。

等到了老的时候,都说爹可怜,都说爹亲切,却不想想做娘这一辈子有多不易。

老太太的记忆里都是各种的劳累,孩子多,她也不敢慈爱,就成一个狠叨叨的娘,时间长了她也就忘记本来的脾气了。

每天只有这时候笑容最好,等到她对着婢仆搬上来的水盆,自己拿篦梳把头发抿的一根杂发都没有,再把一个裹头布一蒙,厉害面孔端出来,这全家上下折磨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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