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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娘子(633)

原本人死债消,死无对证,这事儿就结束了,谁能想到,这两家却逃到了异邦,最后竟被机密的送回来,二十几口子竟一个没跑,被人从一个叫做高西的啥地方,关在牲畜笼子里运回来的。

这就把一些人吓坏了,看着圣上越发的有威严了,这可是在大梁犯了事,逃到异邦都能一个不少的被抓回来伏法,杨家的帝位深不可测啊。

这两户倒霉的被抓的糊涂,可死的却一点儿不糊涂,不该杀的季节,陛下却都亲自斋戒告罪上苍之后,判了诛三族的酷刑,杀鸡给天下人看。

根本不留他们过年,陛下的意思很明白,世上一切罪唯叛国不可恕。

燕京再次血流成河,百姓拍手称快之余,有些心理有鬼的,走路脚步都是轻的,以往开赌局的朝廷斗台竟都落了灰了。

谁也不敢轻易下帖子,故意触摸老虎须子了。

待斩杀完毕,武帝又做了一件事,将平天下一路上弄来的佛器,竟是一分为二赏赐给了南北护国寺,这便更有意思了。

反正孟鼎臣是十分不如意的,这段时日竟没有抬红颜知己入府。

朝廷是朝廷,民间是民间,甭管燕京闹腾的如何厉害,旁人家事儿。

京官多了去了,起起伏伏生生死死大家也见的多了。

外地传几月不散的闲话,京里总不会少的,天天都有。

两朝间隔没几年,本朝宽厚,可前朝诛九族也不是没有的,在有些没有见过抄家灭族的人眼里,总要轻易说一句,这事儿算什么,咱见的多了,都不待看了。

如此,贵族家太太小姐的聚会该开还是要开的,只那草庐棋会惨案没有多久,甭管诗会,棋会等皆不合适,就有唐家的大奶奶拿出祖传的《珍绣谱》,预备开个针线会。

这位总是不得闲的,亲卫巷自然有家家接帖子的体面。

七茜儿从未参加过这样的聚会,接了帖子才喊了张婉如她们过来问:“你说,这个是让咱们去比针线的么?我这段时日,并未做绣活啊?”

张婉如捂嘴笑:“您说什么呢嫂子,这就是个闲的发慌的闲话会,还针线?满泉后街打听去,有几家当家奶奶做针线?”

七茜儿指着自己鼻子笑:“我吖。”

卢氏也笑:“你别说自己,你跟旁人不一样。”

七茜儿眨巴下眼睛,又有些不服气的又指指低头做针线的丁鱼娘,张婉如立刻拿手里的痒痒挠儿打她的手。

丁鱼娘听不到,她也压低声音骂到:“咱嫂子听不到,唐大奶奶就没给她帖子。”

说白了两头尴尬,每次丁大嫂子都去旁人家做针线。她是觉着两家没多远捎带做针线的事情,大家又不好意思说。

丁鱼娘抬脸笑笑,看大家也笑就低头继续缝补她的东西,给余清官新衣裳不耐磨的地方统统打补丁。

没办法,这是先天的短处,怎么办,就全巷子妯娌兜着呗,她们是一体的,就没人敢低看了。

七茜儿吩咐下面去泉前街接大妞来商议,她娘去不了,余家也得有出去进来的主持中馈之妇,亏大妞当家当的不错,有婶婶们关照,惯熟了,也交了手帕上的朋友,以后便能长姐如母带着妹妹出去交际。

至于鱼娘,她爱怎么就怎么,她身子骨不好,大家就期盼她长寿自在,什么为难都不跟她说。

等四月走了,七茜儿这才又问张婉如:“这种聚会我也是头回去,这显见是要带点什么的?”

张婉如点点头:“自然是要带的,人家大奶奶把祖传的绣谱都拿出来了,你当那谱是随便的?反正我是早就耳闻,向往不已了,单这一册书里就有备秀,引秀,针技,纹决,成品花德,还有秀章八门,咱就只说备秀一门,我家那祖传备秀里,绷,架,剪,针,线也不过十几页,人家可是一册一册几尺高叠着的。”

七茜儿闻言也是向往,便叹息道:“这般珍贵的东西,凭着谁学了去,都是养家口的绝技,代代外嫁女防身都够了,想不到她竟舍的拿出来。”

张婉如却说:“什么啊,她也不会!她们那一圈儿人谁拿这个养家啊,这些却是历代李府针线房研究的经验,也是那些针线娘的心血。”

卢氏却说:“人家唐府也未必看,说白了,就是为了配那几个字儿,什么良德美手,镂云裁月,闺阁之女总要吹嘘出来的名声而已,再者,大家家门的小姐,谁出门又是奔着做针线去的?只有小门小户才看个心灵手巧,灶上田头儿,我家从前在府里开过秀坊,又有多少奶奶太太悄悄高价买了绣品,回头却说是自己家小姐的手艺,这还只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像是唐大奶奶那样的,人家是带着针线纺织娘子嫁人的,咱们生在这庆丰府有个好处,地方大了就什么都不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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