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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娘子(524)

虽大梁人对坦人的看法是,没有礼教莽荒之地的野人。

然而人家也有人家的传承,坦人具有先天的兽性,他们也不太看重血缘,却崇拜最强的那个王。

拿继承制来说,当老贡济王死在太阳宫,侍奉他的宫人便会把他的脑袋悬挂在高处,方便太阳神接走儿子的魂魄。

而从这一刻起,坦人各部落长便全部具有继承权了,他们要回太阳宫进行不牵连部落的个体争斗,才能成为总爸爸,简而言之就是狼群制度。

人家这种争斗可不是朴素的打架,也是要进行一定的部落管理考验……如此,贡济坦王也是武力智慧双全的最强之人,受一切坦人崇拜,敬重若半神。

总而言之,皇爷在佘青岭的引导下,自己琢磨了许久,他英明智慧终于想出了惊天小妙招,决定派出刺客枭首贡济王,引发坦人继承权内斗,给大梁争取复苏时间。

帝王点兵,便点了九思堂以谢五好为首的四个执令,还有他最信任的斥候长刀陈大胜七人。

换个角度,此次计划风险很高,然富贵险中求,也不是没有好的地方。

陈大胜与佘青岭都清楚,老刀们若是想得到世代君王重视,今后若是想再走的高些,他们必须拥有独建立在帝王心里的功绩,毕竟从前在谭家军那些功劳,皇帝已经给了相应的报酬。

至于会不会失败,会不会死人,这个便不能考虑了,国家存亡面前,儿女情长这些,佘青岭看得开,陈大胜更看得开。

至于七茜儿,她必然难过的,可陈大胜不去,又让谁去?论起小群体作战能力,整个大梁又舍老刀其谁?

春日的温度又缓缓的来了,七茜儿郁郁寡欢,什么都不想做,也想不开,就让下面人套了车送她回庆丰去。

路过六市口子的时候,她们听到一阵喧哗,便喊停了车,打开车窗听边关来的行商哭诉那边的消息。

那些消息令人伤心欲绝,闻着更是悲愤不已。

那行商说,他们是连夜得到消息躲林子里去的,坦人骑着比人高的大马从林子边缘走过,他们很聪明,知道这里可以藏人,便哈哈大笑的点燃了树林,在外听他们惨叫佐酒。

那行商的脸被烧的十分凄惨,至今没有愈合,依旧流脓流血,他不哭,也不说男人的死亡,就咬牙切齿说那些大梁妇孺被如何迫害的……女人孩子的伤总令人哀伤加倍,便有书生愤然而起,想去跟朝廷要个说法。

如此,那堵塞的街道便呼啦啦走出半条街的人,一起冲到大梁宫前哀求他们的君王,您出兵吧,救救您的子民……

这几天兵部尚书孙绶衣每天都在在城墙上说一些假消息,比如朝廷正在调兵遣将,各地粮草正在集结,马上就要大军开拔,陛下震怒,发誓要给大梁子民报仇雪恨,必将坦人千刀万寡。

子民泣泪,拜谢君王相携散去。

这样的情景,最近这段时日是天天都有,除一干重臣之外,朝廷上下官员现在也认为,大军就要开拔了……

为安民心,每天清早都有假粮车从燕京正街穿街而过,要拉到燕京城附近驻守的军营里。

军营里,将士积极操练,喊声震天,心中怒火焚烧随时都能出征……

七茜儿乘坐的马车又缓缓前行,作为难得知道真相的人,她现在也困惑,为何爹还有陈大胜会把真相告诉她,难不成她有一副钢铁心肠么?

那皇城越来越大,庆丰就越来越长,从前觉着四十里是个距离,可来往人多,便显得路短不寂寞,稀里糊涂的这车便入了庆丰范围。

赶车的春分无意回头,便在车外说:“奶奶,爷好像在后面呢。”

七茜儿什么耳朵,她当然知道自己出了家门,那家伙就骑着马默默的一路跟随。

你心里内疚,跟着有用处么?

这就是个什么甜蜜话都不会说的蠢直愚汉,不是说这个人不好,就是今时今日看到这张脸恨不得给他按到泥里去,七茜儿也不能说这人不好。

他是具有广阔胸襟的雄鹰,生出来便不能做人,只能不断往高处翱翔。

可还是恨啊,就恨不得直接上口血淋淋咬他一块肉去,再生吃了才解恨。

不过这几天七茜儿也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是变了的,两世都是陈家买了自己,上次陈大胜走她绝望的几乎死了,而这一次,她也不畏惧了,就是觉着恨人。

春分说那憨豚跟着,七茜儿开口淡淡道:“走你的,甭管他。”

春分一点都不畏惧男主人,他只听女主人的,于是一甩马鞭就赶车往城里走。

庆丰城是受过大伤的城,它没了城墙,失了水源,可老城依旧拥挤着足够的人群,那些外地来不想归乡的难民住在此,并决定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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