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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娘子(351)

佘青岭走了一会子,那翁尽忠又匆忙的跑了过来,太后命他说自己病了,他只能大雪天两头跑,等到了地方见佘青岭不在了,他便长长出一口气,有些哀伤的看着自己干儿子道:“儿子,你说爹这是啥命?咱家现在最怕就是过节,一到过节这腿儿便要细两圈儿……”

嘴里嘟嘟囔囔的上了竹轿,翁总管又冒着雪花去至后宫老太后处复命。

他说完,便做出惶恐的样儿请罪。

郑太后闻言,便一把揪下头顶上的带子,老人家倒是个好脾气的,她也不气恼,就笑笑,自己利落的坐起来对翁伴伴道:“得了,得了!你也别装了,这一年多他也不识大体惯了,哀家招惹不起那倔老头儿,他是我爹!哀家也招惹不起这小倔驴,他是我外甥!逼的太狠,哀,嗨!我下去怎么见我妹妹去?行了,阿蛮那孩子等了一早起了,可怜的,就摊上这样的长辈儿,你去跟他说一下,好歹让孩子回家有个交代。”

翁伴伴点点头,转身便去了。

陈大胜并不知道自己干爹又遇到了为难,他昨夜跟三位堂兄吃的多了些,早上起来便反酒,头痛的要炸开,吃了两碗醒酒的汤水才好些。

等到他能爬起来了,却已是巳时初刻,待穿好衣裳,脚落了地七茜儿才撩开帘子进屋道:“今儿家里不开灶,我去老太太那边吃,你去老陶家吃去!”

陈大胜闻言便面露疑惑,七茜儿过来,接过春分手里的金扣蹀躞腰带亲给陈大胜扎,陈大胜也不说话就支架着手臂随她安排。

腰带扎好,七茜儿又将一些价值五贯,八贯的玉佩,上了丝绦的玉环往他身上挂,边挂边说:“她家跟爹走的儿子回来了,我也不知道回来几个?又来了他家几个孙子辈儿的,一会儿你去了总要见人的,就随便解下这些做见面礼吧。”

说到这里她有些气恼:“那就是一家不要脸的!不知道咱家在请福锅么?偏要说什么只单请你一个,就恶心死我了。”

将最后的小牛皮褡裢给陈大胜挂上,七茜儿就拍拍他的腰道:“去吧!我怕他们太不要脸,这里还给你预备了二十几个小花生,人多了,你就一把掏个俩三的随便给吧,这才给咱家送了点壮锅的礼,回头他家就要讨回去,你说恶不恶心?”

陈大胜到底憋不住笑了,却先接过春分端上来的漱口水,连清了三次口他才敢开口跟七茜儿说话。

如今他这种讲究是越发的多了,自己却没发觉。

等到嘴里去了昨夜的闷味儿,陈大胜才揽过七茜儿道:“忍忍吧,左邻右舍的,面儿上过去就得了。咱家前头埋人,老太太吃了俩月的素,人老陶太太带着全家女眷在青雀庵陪着,人跟着老太太到现在也是六年多的交情了,这人活着就躲不过恶心,她成日子在咱老太太面前巴结为啥?这都快顶了李婆子的工了,不就想求方便么。”

七茜儿气恼,伸手拍了他肩膀下白眼道:“去了什么都不许应承!”

陈大胜立刻点头:“那是!”

也不敢啊!

如此,陈大胜便披着挂了紫貂里的绒布面大氅出门。他家离老陶太太家就是几十步的距离,出了亲卫巷斜对门就是。

等出了亲卫巷陈大胜便笑了,无它,他老陈家请客,请戏是上下两场,全唱的大本戏,如此这周围十里八乡的就来了不少看客。

他家是在庆丰城门口施锅的,人家老陶家也会来事儿,就在家门口也支了一口大锅,却煮的是热水,方便那些看戏的来喝的。

这闹的就像他家开福锅一般。

怪不得自己娘子不喜欢呢,这也太会算计了。

陈大胜现在到算得是喜怒不形于色,他顶着一张往常的憨厚脸,就笑眯眯的往老陶家门口走。

等绕过一大堆排队取水的看客来到老陶家门口,便看到老陶太太家的那个叫乳名状元的孩子蹦起来往屋里跑。

没多久,便呼啦啦出来一大堆人,打头的有一位他见过,那个抢了那卷锦的周继宗,后面还有一位面目与他仿佛的,却也不知道叫什么?

只这两位精神有些蔫吧,就霜打了一般。

老陶太太被孙子扶着亲出来迎接,见到陈大胜欢喜的都不成了,她满面是笑的出来扶着膝盖说:“哎呀我的经历老爷!这可等了您一早上了。”

陈大胜笑眯眯的行了个晚辈礼道:“您也是,有好酒等着明年啊,我家那事儿您也清楚,就不能忍了?”

老陶太太故作爽利道:“不能忍了!昨儿灶王老爷都上天吃香喝辣的去了,就总该到咱了!没事儿,如今谁家不这样,都讲究不起来的,来来,我与您说说我这几个不成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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