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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娘子(266)

要知道,只要跟郑阿蛮在一起的,家中必然是三品上的门第。

郑阿蛮看到陈大胜便高兴,上来便一把搂住他上下打量起来。

陈大胜与童金台今儿依旧是身着布衣,可这两身玄色暗纹的上布布衣,做工却是宫内最好的师傅所制,与平常不同的是,陈大胜难得的挂了零碎儿,他手腕上戴了一串发着玉色的骨珠,腰下还缀着一块没有任何雕饰,素素气气的一块极品羊脂白玉牌子,那玉牌上下,打的是艳红色的如意结儿,缀的是艳红的穗儿,穿插绳技自是巧夺天工,配色均衡而内敛。

甚至童金台今儿都戴了一个缂丝的香包,手上挂了一串沉香坠儿。

郑阿蛮什么眼神,一看那骨珠串儿他便眼睛发亮。

他抓着陈大胜的手,拨下他的手串就对着下仆举过来的灯观赏起来,好半天才一脸我输了的表情,又将手串丢给陈大胜道:“哼!麒麟骨,你今儿是来抢我风头的不是?”

又说娘们话了。

陈大胜撇嘴,伸手拎起郑阿蛮香气四溢的袖子,就把那串稀世的珍宝丢垃圾般的丢到他袖子里,还有些嫌弃郑阿蛮般的说到:“成天在意这些小结,就没点爷们样儿!多大的人了?你听他们瞎传,具是坊间商人为卖个高价,呼喝出来的虚名,破鱼骨头你也值当生气?先生那边一大堆,明儿从头到脚给你挂一身!”

郑阿蛮惊讶极了,就取出骨串就戴了起来。

他带着陈大胜往那巨大的圆楼里走,边走还不敢相信的问:“真给我了?你可不兴后悔的,我告诉你,这东西根本买不到!内库里都翻不出来,少说三千贯呢。还给我挂一身,你就知道诓我,今儿白日里舍了我就跑,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陈大胜无奈,好厌烦的说到:“给你了!给你了!”

围观的公子各有心思,他们相互看看,就随着数十盏左右长灯笼,呼呼啦啦簇拥着贵主儿们向内走。

而这一路凡见到他们的人都退避三步,有双手行平辈礼的,躬身行礼的,甚至还有行跪礼的……

外面总有自己的规矩道理,只郑阿蛮一概不理就径直走,依旧没有给陈大胜介绍任何人,只偶尔跟面熟的点点头。

此刻天色全然黑下,当陈大胜跟着郑阿蛮一入这圆楼,一扇门便是两个世间,进去便觉天地豁然开朗,恍若白昼一般。

阶梯般的三层内空高台,楼顶用铁索勾连,密集的五彩丝绸裹着铁链,空中悬挂着的巨大的白纸灯笼,把整个斗场照耀的四处生辉。

声音震耳欲聋的释放了出来,自三层传来的层层击鼓,击缶,牛角号及战鼓的和歌,将人心肝脾肺都要击打出来。

没有任何丝弦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无数双眼睛看着那一群人,而陈大胜也在自在的四处看着这一切人。

敞亮的中空下陷地面,周遭围着的是丈高的青石墙壁,地面表皮是拌着锯末的黄土,而黄土中间是画了白圈的跤场……

是,这就是个赌斗摔跤的去处,只比燕京坊市里的跤台大了无数倍,奢华了无数倍罢了。

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这里的,只来这里能入了门的,最起码也得是个官宦子弟。

又是一阵密集的响天鼓,来自男人的雄壮低吼,将陈大胜的眼光吸引过去。

预备上台搏斗的跤手个个身材高大肌肉壮硕,他们犹如铁塔般的跪坐在圈中,伸出铁扇般的巴掌,配合着击打之声,正在卖力的拍打着自己的前胸,那决然的,震人心魄的气势,便是在真正的战场也就是如此了。

没有一次击打是不在节奏里的,也没有一次震动是不在魂魄里的。

就连常年在战场的陈大胜都微微受惊,那平常没有去过战场的公子纨绔,他们被蛊惑出血性之后,其癫狂便可想而知。

足有百位身穿暗色衣裳的侍从弓腰碎步而来,引着郑阿蛮,陈大胜他们往里走,一边走,那些公子便按照规矩,就逐渐坐在他们该做的位置上。

人数便越来越少,有三五成群,又各自为伴。

只一坐下,便有侍者躬身托举着烤的焦黄流油的整羊,用铜盘堆着的各色蒸饼点心,堆山的水果,盆大的细瓷缸子里是燕京最好的美酒,便随君取用。

郑阿蛮带着陈大胜坐到了二层最中间的软垫上,他一坐下便半躺着,还耀武扬威的对着对面的李敬圭,先挥挥胳膊,又指指陈大胜,做仰天大笑状。

李敬圭一看郑阿蛮把陈大胜与童金台带来了,便在那边气的蹦了起来。

陈大胜听不到任何人说话,便只能学着郑阿蛮的样子,在他下首坐下。

他只一坐,就有人立刻抬着锦缎堆积的软扶手过来,让他横躺竖卧都可以自在的发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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