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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烬遗录(2)

作者: 铁人王贺喜 阅读记录

好似天外飞仙一般。

赛鹦哥道。

“是了。”我说。

第2章 没弦琴罕遇知音 二

他二人不相上下,众人眨眼间,便已缠斗了一盏茶的功夫。我见那黑无常,并不尽全力相拼,只是一味地飞来飞去,费尽女侠体力。可陈青霜求胜心切,此时强弩之末,更是要顽力一搏。台下几百双眼睛,众目睽睽,她竟手臂一晃,从袖中摇出几枚暗器,直直朝黑无常飞去。

我倒吸一口凉气,生怕黑无常一个不慎,被这疯女人所伤。赛鹦哥却捡起琴竹,径直敲起急板来。琴声跌宕起伏,剧烈紧迫,攥人肚肠,仔细一听,竟是一首《将军令》。

陈青霜受琴声惊扰,自乱阵脚,暗器也漫天乱飞,连黑无常的毛也挨不着。那最后一枚暗器,本该朝黑无常心口飞去,却荒腔走板地击中了他的面具。面具本是乡人所制,并非金石,一受重击,却往两边倏地裂开,露出了黑无常的面容——只见他天生一张瓜子形状面孔,眉清眼细,鼻梁挺秀,色如白莲。只可惜他笑也不笑,眉头微蹙,如嗔如怨。

见他真容,台下诸人皆是一凛。黑无常伸手摸了摸脸,发现自个儿面容早已大白于天下,他突然狂怒,咬紧牙关,奔起两步,一招将陈青霜踹下了台。

那台本不算高,可陈青霜力气耗尽,又摔到头颈,登时便不省人事。一时间,抬人的抬人,哭闹的哭闹,更有人在台下叫道:“台上的!你毒招欺辱女侠,还不报上名来!”

黑无常却早已准备好一样,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朗声道:“我乃是明教少主赛昊飞,此番代明教守擂,不怕死的,便上来吧。”他那声音,却似古井无波一般。

谁不知明教本是西域魔教,前朝衰败之时,曾蚕食中原,处处布教。当朝政事稳定后,侠义之士便联合起来,将明教逐回漠北,如今这武林盟,便是当年除魔教所结成的。谁承想明教如今卷土重来,还派了这神鬼莫测的少主来打擂。赛昊飞要是真赢了,这武林盟主之位,难不成真要易主魔教?

听得那明教少主一席话,我低声道:“居然与你是本家,怪不得你要鼓琴助他。”

赛鹦哥嗔道:“甚么本家,‘赛’姓也有几百个源头——女侠学艺不精,乍听琴声,触乱内息。你可别赖我。”

我知他出身西域,脾性乖张,乃是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此回暗助赛昊飞,无非是想看兵荒马乱,烽火戏诸侯。可笑我当时不曾阻挡,推波助澜,不然也不会后来有这一番事了。

到了夜里,自有各大门派驻下,烧灯续昼,各派人手,来一场车轮战,誓要把赛昊飞打下台去。我与赛鹦哥本是乐师,不必久恋江湖,再者说了,眼看这情形,竟是要向血战发展,也并非久留之地。于是我二人收拾扬琴钹儿,丢盔卸甲,逃离青城山脚,一路向东,去往青羊宫住下。

在青羊宫借住的日子,我时常与些行脚的、叫卖的、打坐的、念经的攀谈,人道那赛昊飞守擂两天两夜,未尝败绩,少年侠客全都退下,与之缠斗者均是成名已久之豪侠。孰料这个教门的门主,那个帮会的长老,全都败下阵来。到了最后,竟有人言,对魔教之人,自不必使用正道之术。青城派身为东道主,率先取用火攻之法,将那擂台整个烧了,赛昊飞见实在无容身之处,便飞身遁去,不料又中了峨眉几只暗箭,一路泣血而走。各大门派穷追不舍,却不知赛昊飞逃去哪个穷山野林,自是难寻。但各路正派人士怒火难平,这下一来,简直要把四川掀个底朝天不可。

第3章 无影林难寻足迹 一

这日,我与赛鹦哥到青羊宫后一处竹林,架起扬琴,支起钓竿,正欲过上一天枕石漱流、眠云钓月的好日子。赛鹦哥盘坐一旁,捏起琴竹,轻轻敲弦,是一首不知名的小曲。我蹲在溪旁石上,顾着垂钓,可那流水淙淙,不见有鱼,只好愿者上钩。

此时却传来一阵足踏竹叶,稀稀疏疏之声,我听那步伐颠倒,心道这人不是喝醉了,就是有伤在身。果不其然,只见一白衣人影提一柄剑,正由林中奔出,定睛一看,正是赛昊飞。只见他衣角熏黑,似被灼烧,手捂心口,竟是中了一箭,又以剑撑地,一副偏偏倒倒,不能自持之态。

我惊呼一声,正不知如何是好。而赛鹦哥一见他那本家的便宜亲戚,立马丢下扬琴,朝他扑去。赛昊飞颇为警觉,见有人近身,举剑自保。赛鹦哥却装聋作哑,扮作热心问道:“你受了伤……有人追杀你么?”

赛昊飞空咽一下,许是觉得自个儿再跑下去,定是命不久矣,只好示弱。他冲赛鹦哥点了点头,赛鹦哥上前扶住他:“暂到林中一避。”说到此处,他转头唤我:“李兄!且将追兵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