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即是空（上）(32)

萧然很久没走这么多山路了，山路十八弯，兜兜转转，转得她脑袋都晕了，回到家午休时，脑海里也不停盘旋着曲折的山路，一波波弄得她心烦意乱，她只深刻地记得一双温暖的大手“救”了她一命，还有王子枫在风动石那里扬长而去的身影。她觉得缘分之神又离她远去了，人说，患难见真情，看来这次是“妾有意郎无情”，单相思一场，想着想着萧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一睡就是三个钟头。

☆、“贫富”差距

两个月后，萧然才再次遇上王子枫。

其实每个星期她都会路过他家门口，但每次她都怕遇见他，尽管其实她内心深处很希望与他邂逅。

每次的路过真的也成了简单的路过。“缘份淡薄了，他人寂寞深院锁清秋，我亦独上西楼，无言月夜匿深闺”。此情无计可消除，无计可施，唯有读书，读书，读书——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读得高，裁纸不用刀。说起读书，王子枫是甘之如饴，萧然却稍逊风骚，对她而言，重复阅读与记忆，真是劳“才”伤“命”，虽然反复练习，终有意义，但这种填鸭式的应试教育结果却不容乐观；或许“学习精神”是可取的，学习内容却褒贬不一。反正，真正的学霸是无法理解“学渣”的痛苦的，“快乐学习”在某种程度上讲，是天赋。

萧然觉得自己很矛盾，想做个上进少年，却懒于去严格执行，在遇上王子枫之前，她就像放养的羊儿、春天原野上的草，她没有因为什么特别开心过，也没有真正悲伤过，她的至亲至友都安好无恙，父母都民主开明，班上的同学都待她友善，她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忧虑的。但自从和王子枫相遇，她从一丝丝甜蜜、一点点期待变成一点点苦涩、一丝丝忧伤，她从前不会去想知己、知心朋友的问题，对朋友的选择，随遇而安，但现在她有了更高层次的追求：她的朋友，应该是善良温暖的，可以给她自由的空间，又可以分享彼此的快乐，她的朋友，平和安静，没有太多大的苦难与烦恼，可以物质贫穷，但不要思想贫瘠——萧然将这顶“高帽”套在很多人身上，结果发现几乎是“张冠李戴”，只有一人，看似最匹配，但又若即若离，瓜田李下，男女授受不亲。

那人此时正值花样年华啊，如果青春迷人的女孩是桃花的话，那这玉面少年便是楚楚动人的玉兰花盏，也许他还有将来会化身诱惑罂粟或悲情白色曼陀罗的潜质。萧然从他脸上沉静默然时的神情，看到了一个谜面，却找不到答案。距离产生神秘，神秘有时引发忧伤，无解而忧伤。

尽管实际上王子枫并没有萧然想象的那般神秘莫测，但王子枫确实有个奇怪的习惯：他喜欢坐在马桶上思考问题，当村里大多数人都只能用蹲式马桶时，他家的卫浴系列就已经开始“引领潮流”了。他喜欢卫生间的墙砖和洗手盆：淡蓝色的有序间隔着素雅花草彩绘的瓷砖，看上去清爽无比；椭圆形的洗手盆像颗巨型的白色鹅卵石，搁浅在蓝蓝的海边。卫生间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小太阳似的温馨。王子枫坐在马桶上，就像坐在海边的岩石上晒太阳、看大海，他经常浮想联翩，十万个为什么，这些“为什么”经常也被他以逻辑思维强拆强解，最后面目全非。最近他除了读书复习为中考备战外，还时常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他对那个萧然一直有好感？她既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学习最好的，既不属于“投怀送抱”的便利贴，也没有“拒人千里”的冰山貌。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他？是那一抹蓝吗？蓝色群裾如海如梦；还是那小鸭凫水似的俏皮？胜于出水芙蓉的悠然；是不经意的若有若无的堪称“吝啬”的那一丝甜笑吗？没有桃花的轻佻，而是野蔷薇的娇俏。不知何时，自己心田上遗落了一颗甘露，溅在野蔷薇上，竟凝成了珍珠。但明明是自己种的瓜，却不敢大大方方去赏属于自己的花，时至今日，这爱情之花，虽未绽放，却已历晨霜；尚未灿烂，却已觉沧桑。至于那缘分的果子不知何时才能结出，猜想必然也是得经岁月流转、因缘际会，方能由青涩、稚嫩转为成熟、香醇，谁又能保证它不会于无常的人世间飘摇、憔悴呢？不可否认的是，有的爱情出现得很早，有的却很晚，有的则一辈子都没有出现过。爱的滋味，不分年龄，见仁见智，而无论早恋或晚恋的，都曾多多少少在爱情里受过伤。为时过早的，总免不了“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一声叹息。”

王子枫内心深处带着那一声叹息游走在校园，他变得畏畏缩缩，害怕再遇上萧然，尽管他心里十分希望她一切安好，却又抵触着这种看似“陷入情网”的纠结。他自视一向行事光明磊落，不屑做他人诟病之事，倘若“时运不济”，他宁愿选择默默承受，将心事冰封雪藏。做了如此决定的王子枫表情复又冰冷，心事反而自欺欺人地爬上眉宇，似乎快凝成一团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