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晨昏GL(204)+番外

公主一见佛子误了终身。

写这话本的书生颇为克制,没往里头插什么淫诗艳词,倒将公主如何心动,佛子如何自佛心平静无波,到微起微起波纹,再到进退两难,到佛子困苦于要如何不负如来不负卿写得层层递进,极为细致动人。

郑宓与明苏从前哪读过这般描绘儿女情长的话本,情之一字在闺房中是光提起都要脸红的。

她们起初只粗粗地看,渐渐地又为书中情愫吸引逐渐入神,然而期间又夹杂着无数心跳与面红耳赤。

公主向那佛子剖白心意,笑吟吟地道:“我见佛子前,所求甚多,见佛子后,余生所盼唯只一件。”

佛子对她疾言厉色,公主也不生气,淡淡道:“我不过是爱你,我有什么错?”

郑宓按在书页上的手指曲起,明苏就在她身旁,她想看看她是何神色,却不敢转头。

殿中静得很,除却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便极为寂静。

郑宓从不知原来寂静也能如此鼓噪,分明耳中不闻声响,可心却吵得仿佛满殿都是欲言还休的心动与缠绵。

她看到明苏按在书页的手指也微微地曲起,察觉她的身子因专注而微微前倾,仿佛能听到她的心跳,能想象出她柔软的眼神。

于是话本再引人入胜,她都不能专注,分出一半的心思黏在明苏身上。

公主很是大胆,打定了主意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引诱这四大皆空的出家人入红尘,佛子佛心坚固,却终究不过肉体凡胎,他控制得住自己的言语,控制得自己的举动,却控制不住一日日动摇的心。

“阑珊的红尘阑珊的夜”,郑宓正看到这一句,垂在身侧的手上突然便覆上了另一只手,那人手心湿冷,仿佛紧张极了,紧张出了冷汗。

郑宓转头,便看到明苏仿佛镇定自若地看着书页。

可她面上的薄红却径直蔓延到了颈间,将她青涩的心思展露得清清楚楚。

殿下的心意与她的是一样的。郑宓的紧张反倒平息下来了,那寂静中鼓噪也被安抚,心动的声音融入静悄悄的夜色中,于是夜色便染上了红尘的缠绵。

直到最后看完了,明苏也没有松手,手心的湿冷因二人双手交握而温热起来。

写这话本的书生颇有几分柔情,中间曲折无比,最好还是给了佛子与公主一个圆满结局。

但明苏仍是觉得可惜,她望着书页出了好一会儿神,方叹息道:“若是佛子不还俗,兴许能修成正果吧?”

郑宓甚为意外,问:“还俗与公主长相厮守不好吗?”

她以为明苏心中,与喜爱之人相守是好过清冷沉寂的修佛修道的。

明苏道:“不是不好,是他若成佛,便能得长生,那与公主便能永生永世地相守了。”

郑宓叫她说得愕然,随即又忍不住笑,摇头道:“殿下真是贪心。”

说完又觉得殿下说得对,与心爱之人的缘分一世哪里够,永生永世都嫌不足。

可惜她们都只是凡人而已,都只得一世缘分。

“阿宓,阿宓。”明苏突然唤她,语气很急。

郑宓回过神,笑着问:“怎么了?”

明苏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但又着实好奇得很,踟蹰片刻,她微微地靠近一些,凑到郑宓的耳边,语气里有些神秘的模样:“后头写佛子抱着公主掀开红罗帐,一同躺到了床上,过后不久,公主便有孕了……故而,相拥而眠便是行床笫之欢吗?”

郑宓一怔,万万没想到殿下会生出这样的误会来。

她比殿下年长一些,已是谈婚论嫁的年岁,家中母亲特寻了一日,私底下与她分说过夫妻之礼,自然知晓什么是床笫之欢。

单单相拥而眠是称不上床笫之欢的。

可她又不知该如何与殿下分说。女儿家脸皮薄,那日母亲拿着画册来说与她时,她虽容色正肃,犹如进学一般,可心中却很窘迫。

眼下要她与殿下分说此事,她哪里开得了口。

明苏的眼眸格外清亮,唇角微微地抿起,正等着她回答。

郑宓躲不过,只得望向别处,含糊敷衍道:“殿下就当是吧。”

横竖宫中有专司此事的女官,过上几年,等殿下长大了,此事自有人教她。

明苏却当了真,她恍然地点点头,又轻轻吁了口气,低声道:“那倒是不难,我学一学,应当很快就能会的。”

此话一出,郑宓登时觉得不对,明苏也察觉到了,她们对视了一眼,目光一触上,便似被烫到了一般,各自飞快地转头,望向别处。

以致接下来好几日,明苏都不敢见她,哪怕是道上不留神遇见了,她也会即刻红着脸,远远地跑开。直过了快半月,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