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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GL(170)+番外

太后笑了一声,赵梁的心便是狠狠的一抽。他禁不住缓缓抬起头,却看到太后冰冷的眼睛,他的心狠狠一跳,忙跪伏在地,不敢言语。

“中官说笑,宫中多的是跟红顶白之事,中官怕是受了不少委屈。”

她径直便说了出来,赵梁吞了吞唾液,只觉越发的不安,太后这回没再耗着,接着说了下去:“不过听闻,中官年幼入宫时,便受过掌事不少欺辱,想来也适应得过来?”

话到此处,赵梁若再不知太后在说什么,这些年在宫中,便白白虚度了。

他怔怔地抬起头,看到太后淡淡的容色。赵梁嘴唇干涩,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全赖明德皇后一念之慈,小的方有今日。”

郑家冤案洗清后,郑家众人所受之辱自也一一清洗,太傅重正清名,复官追赠齐国公,谥号忠肃,画像灵位供奉于凌云台,亲率百官往祭。

先皇后也得重享尊位,谥号明德,供画像灵位于宗庙。

“中官记得。”太后点了下头,她说这句,既非反问,也非嘲讽,而是笃定。

可她的话语却无一丝缓和,反倒越发的严厉,“既是记得,为何却又首鼠两端,左右迟疑。”

皇位更替,最怕的便是清算。赵梁是上皇身边的近侍,再没有人比他更知上皇与陛下间的龃龉,说是生死之仇,毫不夸张。

陛下即位之后,为免天下之议,暂且不好朝上皇下手,可要清算他这小小的宦官,不过是举手之劳。

赵梁连月来,日夜惊惧,唯恐哪一日便大祸临头,直至今日,太后娘娘来召。

“小的有罪,小的有罪!”赵梁到底是在太上皇身边经过事的,他惊惶交加的连连叩首,却也猜到。

若非有用,太后断不会将他召来说这一通,他叩首的动作微微一唤,口中的请罪,也变成了:“小的愿为太后娘娘效劳,以赎己罪。”

“与中官说话,就是爽快。”郑宓说道。

赵梁便知他猜对了,也不敢抬头,径直道:“请太后吩咐。”

郑宓看着白玉瓶中的白梅,不知怎么竟走了神,想不当以白玉瓶盛放梅花的,都是白的,太素了些。

赵梁战战兢兢地候着,郑宓终于开了口:“近日议论了不少郑家那桩冤案,你便说说吧。”

赵梁自是猜不到她为何问起此事来了,却也不敢隐瞒,将要紧的,不要紧的,统统都说了来。

他很是聪明,到了此时,也看出太后是要自他处查探些事。

太后与陛下是胜者,整座宫禁,整个天下都在她们手中,她要查什么不好查,何必偷偷将他召至跟前与他周旋。

此事必是不能大张旗鼓地查的,太后不能大张旗鼓做的事,多半是心存了忌惮,能使她忌惮的,恐怕只剩陛下了。

于是他言语间便有了侧重,虽也提及那几年间后宫诸妃、皇子、上皇之事,但却侧重在陛下身上讲述。

郑宓听得极为细致,郑家覆灭前之事,她自是全部知晓,郑府覆灭后,至她与明苏一同离京之事,她亦知晓,那时明苏并无隐瞒之事。

故而她猜想,此事当发生在她与明苏自容城客舍之中分离后。

她听着赵梁一桩一桩地说了下来,越听却越是蹙眉,道:“看来赵中官是以为敷衍搪塞一通便算过去了。”

“小的不敢。”赵梁忙又磕头,几回下来,磕得额头都破了。

他猜想太后是忌惮陛下,不敢大张旗鼓地查,他又何尝不畏惧。

于是他虽侧重了陛下,可所提之事,多半是看似要紧。

其实不难查到之事,不料太后,竟是这般轻易便听出来了。

被戳穿了一次,赵梁岂敢再存侥幸,他想了会儿,想到太上皇与陛下间最隐秘的那件事。

“陛下那年自江南回宫,立即便面见了上皇,彼时上皇屏退了宫人,小的退出了大殿,守在殿外。

太上皇与陛下交谈一阵,他们便出了殿门,上皇并未令小的跟着,只与陛下二人,一同离去。

直至天暮,太上皇方回来,陛下则已去了贞观殿,并未与他同行。

小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太上皇归来后,心绪极佳,连见了来寻陛下的淑太妃娘娘,也未如前几日那般厌烦,而是笑着告诉她,陛下已回了贞观殿。”

太上皇身边,连赵梁都不知道的事,怕是一只手便数得过来,此事极为可疑,郑宓想了想,又问:“而后如何?陛下擅自离京,回来可受了罚?”

“不曾受罚,不止不曾受罚,还甚受上皇重用。”赵梁禀道。

犯了大错,不止不受罚,还受重用。郑宓隐隐预感,必是与此事有关。她接着问:“还有何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