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味包装纸(72)

程嫚点点头。

☆、35

金黄色的曙光穿过街巷，把一切实体的投影拉得瘦长。

程嫚把手插在家居服的两个小兜里，攥了攥拳头垂着脑袋小步走到她妈妈的跟前，小声说：“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

董春凤笑笑道：“妈知道。”

“我不恨你们任何一个人。”程嫚咬了咬下唇。

“嫚嫚，你可以恨，我们对不起你，没能给你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董春凤语气很慢，有点感慨地说道。

对于这个女儿，她总觉得亏欠得太多，然而婚姻破解已成定局，生活总得继续，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也为程嫚做不了什么，就怕影响了孩子的性格。

程嫚摇摇头，上前抱了抱董春凤，“替我和叔叔弟弟问好。”

“嗯。”董春凤拍拍程嫚的后背：“嫚嫚啊，你太要强了，妈妈希望你和其他女孩子一样，不得第一没关系，偶尔犯错也没关系，能开开心心就好。”

程嫚嗯一声，便穿着睡衣慢悠悠地边走边和妈妈聊天，送她到巷口，她知道这次真的就剩她自己了。

一开始知道父母关系破裂的时候，程嫚也曾想过要说服他们，心想或许自己乖一点懂事一点她的家就能回到以前的样子。然而，当她知道父母都另结新欢之后，所有幻想像泡沫一样瞬间被戳破，一切努力似乎都变得没什么意义。

哭和闹都没意义，只能慢慢释怀。

可是释怀得了么？谁知道呢。

程嫚总在想天底下离婚的家庭那么多，没什么特别的。

“哟，这不是……嫚嫚吗？”忽然有人叫住程嫚。

程嫚抬头看，是顾逡的奶奶，顾逡奶奶梳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白色短发，仔细看还能找出几根没白透的黑发，手里杵着拐杖，看休闲的打扮，应该刚从公园散步回来。

程嫚点头问好：“奶奶好。”

顾逡奶奶看一眼董春凤：“这位是，程得才他儿媳妇？”

董春凤愣了一下：“您老是？”

顾逡奶奶拍大腿，“我是上边开诊所那个呀！”

“哟，顾老太太！您身子骨真硬朗。”

“哎，哪里硬朗，不太行咯，不是这痛就是那痛，一天不吃药都不行。医生让多走动走动，所以一大早上啊，就到这附近到处走走。”

“我以为你跟你儿子到大城市享福去了。”

“人老了，适应不了，还是这儿好。你们年轻人忙，自从我们老头子死后，都没怎么照面了。”

她们站在路中央聊着，前面有骑自行车的人打铃路过，三人只好拖着行李靠到树底下继续闲聊。

顾老太太瞄一眼程嫚妈妈的行李箱：“您这是要出远门啊？”

董春凤尴尬地笑着说：“嗯，一大早赶车。”

“哟，那可真够忙的。那我就不耽误你赚钱了。”顾逡奶奶说着，看了看程嫚：“那你闺女一个人在家？”

董春凤斜眼程嫚：“她一个人没事，现在的孩子都懂事很咧。”

“那要不得，赶明儿让她上我家吃饭…”

“奶奶，不用，我自己会做饭。”程嫚打断。

“那了不得啊，我们小逡没人在家，整天只懂得到外面吃那些地沟油。”奶奶嗤之以鼻：“不健康。”

董春凤手机响，顾逡奶奶愣了愣，“哎哟，你看我又耽误你忙了。你们忙吧，嫚嫚下次记得再来我们家玩啊。”

程嫚点点头，董春凤接了电话说了两句，转头笑着和顾逡奶奶道别。

程嫚送妈妈到路口。

董春凤叮嘱她要好好吃饭之后，便上车离开了。

顾老太太背着手往家里走，边走边想这个程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惜现在的人，可能连邻居是谁都不知道，邻里的八卦也越来越少。

不过好在虽然这条小巷的老一辈走的走搬的搬，熟人还是有几个的，老太太决定改天去问问才行。

程嫚送妈妈离开之后，自己回到家里洗漱吃早餐。

她在家里转了一圈才发现爸妈重要的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只留下一地灰尘。看着空荡荡的家，心里也和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一样突然一阵空荡荡的。

转眼高三年级提前开学，说是开学，其实还不是违规补课。

大部分的人都不太情愿地带着情绪回学校，校园里只有一个年级的学生，显得有点冷冷清清。

顾逡踏着铃声，风尘仆仆地走进教室，他绝对是自愿提早上学的那批人，毕竟这样他可以天天和程嫚见面，进一步巩固他们的关系。

不过神情却一脸冷漠，在路过陆苓身边时眼尾翘起，斜一眼程嫚。

程嫚正若无其事地竖起书本小声念书。

陆苓撇一眼顾逡，随着顾逡的脚步回头看着他说：“顾少，你怎么做到分秒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