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经病缠上的日子(15)+番外

前面的一切都很顺利。他们排练了那么多次，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谈煜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单纯的演戏，当角色生气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愤怒。当吵架的时候，他也觉得激动。他甚至都不用去思考台词是什么，下一句话就会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戏剧社社长兼本次演出主持人坐在台下，看着他们的眼里都是喜悦。

果然，他们真的很适合演戏呢。

接下来，只要最后……

贺晨星看着谈煜，或者说爸爸看着儿子，视线望进他的眼里，一字一字缓缓道：“我也不求多少，但，至少我希望你还能喊我一声‘爸’，我已经……好久没听到你这么喊我了。”

“……”谈煜看着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回过神来了。

……不对。

这个人，不是他爸爸。

他从小跟外婆一起住，根本没有跟自己父母相处的记忆。

眼前的人是……那个讨人厌的混蛋。

只会欺负自己，仗着他力气大就喜欢拉着自己一顿揍。

谈煜茫然了。他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怎么的，耳边仿佛响起之前贺晨星对自己说过的话。

可以闭上眼睛……

谈煜缓缓的，合上了双眼。

从记事开始，一直有个男人陪在自己身边。

当妹妹出生的时候，他将还小小的婴儿抱到自己眼前，对自己说：“看，从今天起，你就是哥哥了。”

当弟弟出生后，母亲难产逝去。那个男人强忍着悲痛，将弟弟交给已经上了小学的自己，对自己说：“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可以帮我照顾弟弟妹妹了。”

他教会了自己怎么抱孩子，怎么泡奶粉，怎么换尿布。教会自己怎么骑自行车，怎么才能把球丢的又高又远。

长大后，课业压得他喘不过气，每天还要照顾弟弟妹妹，要做饭，要教他们写作业。他也会累，却找不到人求助。那个男人的面容在记忆中早已模糊，上次听到他的声音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他痛苦，他绝望，他只能逼迫自己坚强。因为对弟弟妹妹而言，哥哥才是他们的天，哥哥是不能倒下的。

直到自己终于熬出了头，那个男人却突然出现，把自己批评的一无是处，眼里都是对自己的失望。

他难过，他愤怒。之前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现在我已经长大了，自立了，不需要你了，你却用父亲的口吻指责我。

凭什么？

我怨，我恨，我才不要按照你的方式走下去，即使摔得粉身碎骨，我也要按照自己的方式走。

看着你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就快乐，我得到了一种报复般扭曲的快感。我折磨着你，同时折磨着自己。我把自己一步步逼向悬崖边，在我即将跳下去的时候，你突然出现，拉了我一把。

这时我才终于愿意好好看你，这时我才惊觉，你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要老上十岁。曾经顶天立地仿佛天神一般的你，此时却佝偻着腰，满脸的疲惫。

你拉着我说了一晚上的话，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你对我笑，笑得很勉强，仿佛下一秒你就将离我而去。我这才明白了你的苦心，并且为过去冲动的自己后悔不已。

你说，你希望能听我喊你一声“爸”。我张开了嘴，想喊出那个已经被我舍弃多年的字。我也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喊过你，这样的口型和声带震动的感觉是如此的陌生。

我知道你在等，我看到了你眼中的期待，我想我可以做到。

那个字已经在嘴边，就差一点点……

恍惚间，他听到了一声叹息。刚睁开眼睛，眼前突然一暗，自己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不知怎么的，谈煜下意识伸出手，反抱住了他，然后，自然而然的张开了口，用着嘶哑的声音缓慢而清晰的喊道：“爸……”

其他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童琳笑了，跟饰演弟弟的男生对视一眼，一起走上前跟着张开双臂抱了上去。

“爸。”

“爸。”

灯光渐暗，表演厅内安静了一会儿，才由社长带头鼓掌。

紧接着，众人才从剧情中回过神，开始跟着鼓掌。

谈煜回到后台的时候，心脏还在狂跳。

他终于成功了……

他扭头看向一脸轻松自在的贺晨星，心情复杂。

果然……还是要道谢吧。

可是好不想啊！

谈煜陷入了自我纠结中。不得不说，贺晨星确实帮了他不少忙，于情于理都要道谢才对，可是一想到是他……

贺晨星正在跟童琳说着些什么，耳边就突然传来谈煜的声音，“……喂。”

贺晨星看到他，立马露出了笑容，“哎呀哎呀，这不是小痰盂吗？怎么，你是来跟本大爷道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