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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的量词是一只(288)+番外

接着,她抬头去看握着糖葫芦的祭司,心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沈凌的视线和她一起缓缓向上。

划过候鸟翅膀般拖在地上的袍角,划过缀着白铃铛的袖尾,划过繁复层叠的袍服。

停在他的脸上。

藤紫色的眼睛正半垂着看她,点在眼角的泪痣美得惊心动魄,神色古井无波,含着长辈看小孩的纵容。

祭司必须佩戴的冠饰一个不落,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需遵循繁文缛节,他戴的那些比沈凌戴过的还要更多、更重——

起码沈凌小的时候没有坠过长长的流苏耳坠,发冠下也没有稍稍垂成一串雨滴似的菱形水晶串,斜斜从他发间落下,末端的水晶也许会在他每眨一次眼睛时轻轻搔过睫毛。

不过那美景并未被眼前的两个小孩窥见。

因为这是稳重端严的祭司,他从头到尾连眉毛都没动,更别提眨眼。

明明也就是个半大的少年模样,但一举一动都干净稳重,像尊塑像。

黎敬雪看着祭司真正的模样,一时忘了神。

即便是很多很多年以后,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祭司,她也没办法忘记这幅模样,以及脑子里蹦出来的感叹——

【这就是我所要忠诚一生的祭司了。】

那么宁静,那么庄重,那么美,还那么温柔,是第一个向她递糖的人。

黎敬雪找遍所有的形容词都夸赞不过来,从此以后所有祭司在她眼中都是残次品。

包括沈凌。

但沈凌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消失了,没心没肺的小猫第一时间蹦出来的感叹却是——

【一定很累。】

怪不得黎敬雪负责监管她时从来没满意过。

怪不得黎敬学看她的眼神像看什么脏东西。

……这就是那些老师、那些高层们所要求的,最完美的祭司形象吧。

她曾经吐着舌头和卡斯卡特抱怨,觉得那是只有变态才能达到的标准——竟然连眼睛眉毛都不能动!

——因为是阿谨,所以他做祭司做到这个程度,沈凌竟然不觉得惊讶。

但她一点自豪、欣喜、炫耀的积极情绪都没有。

曾经全套出席过某场重要的宴席,而仅仅戴着那些冠饰赐福一下午,她就觉得自己脖子快断了。

【很累。一定很累。】

【因为是最稳重最有安全感的阿谨,所以那些服侍他的仆人觉得再怎么累也没关系吗?】

……好过分。

果然还是让她来做最伟大的祭司吧。

就算阿谨可能曾经做过这个,也不可以做最伟大的,现在做本喵的第一仆人就好啦。

“你好。”

见面前的小女孩愣着不说话,祭司再次开口,微微颔首。

“初次见面,我是薛谨。”

“你好……”

“你为什么要给我们糖?”

黎敬雪磕磕巴巴的回应被弟弟打断了。

后者哭声依旧未歇,但此时和姐姐一样盯着这位祭司,眼睛一眨不眨:“我、我弄碎了铃铛,那是——”

“凶兆。”

薛谨很平淡地肯定,“白铃铛是我的祭祀物,你摔碎了它,让它染上血……知道意味什么吗?”

黎敬学又害怕又激动:“……不、不知道,大人。”

“意味着你会伤害我。”

高高在上、宁静端庄、强大无匹的祭司和小男孩对视了一眼,眼神里不含什么恶意的情绪,纯粹长辈般耐心解释道:“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可能会导致我受伤,导致我失败,或者……”

杀死我。

他顿了顿,移开视线,把还拿在手中的另一支糖葫芦直接塞进僵立的黎敬雪手心里。

双胞胎里做姐姐的这个似乎有点呆,但女孩子是应该让让的。

“我、我不会的!”

哪怕是没能听见祭司隐去的未竟之语,十岁的小孩也险些激动得跳了起来。

“我不会,我怎么可能伤害您——您是——”

薛谨又望过来。

他涨红了脸,这才意识到什么,慌忙揩干净脸上的泪。

“您、您是祭司!”

执拗地大叫,“您是我和姐姐的祭司——我们会——我们会——我绝对不会伤害您!您是我最尊敬的人!”

是吗。

听到这么一番表达喜爱与忠心的宣言,祭司的眼睛和眉毛依旧没有动。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触动。

“我知道了。”

语气一直平静得没变过,“那么现在去帮我拿支毛笔吧。”

“好、好的!”

“再出去一趟通知考核的监管人,就说结果已选定。”

“……真、真的吗?!”

左右只是想培养两个能帮忙处理工作的忠心属下而已,之前那些工作能力的考核第一已经说明了问题,没道理因为最后一场含着“缘分”这玄幻调调的测试把他们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