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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的量词是一只(101)+番外

是比“向阿谨展示如何咬空气”更可怕的展示威势方式。

“我!生!气!了!”向上挥舞手臂能让自己显得更大只更高挑,更具威严,“我!讨!厌!你!”

薛谨:???

【数十分钟后,地铁列车车厢,某排座位】

发脾气是很累人的,而没心没肺的沈凌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虽然今天是她换毛期的倒数第二天,胃里基本没有出现干呕感……但她的身体很容易感到疲惫,尤其是从下午五点钟到现在闹了这么久。

沈凌双手交叉紧紧抱住胸口,嘴巴紧抿,还是很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紧绷的表情,但帽子上的两枚小布角已经悄悄扁了下去。

……扁一下,眨巴着困倦的眼睛看看他,又猛地凸起来。

这是打算睡觉时也炸着毛表示抗议?

坐在她旁边的薛谨忍俊不禁,并换了一下拿相机的手(是的,这个可怕的男人一直举着相机),腾出靠近沈凌那边的手臂。

“沈小姐,真的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吗?”

沈小姐。

又是沈小姐。

和不认识的服务员也是“小姐”,和讨厌的入侵者也是“小姐”,和我也是……

今天沈凌才认识到了第一个礼貌的通用称呼,但今天她就深刻了解到了这是多疏离的称呼。

她讨厌外面世界的“礼貌”。

她讨厌奇奇怪怪的情绪。

她讨厌那枚时亮时不亮的小灰环。

她讨厌毛绒兔子娃娃。

她讨厌……她讨厌这个叫薛谨的仆人。

最讨厌了。

“我不知道。”她困倦地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我也不知道我在气什么。我不想回答你,我也没有回答给你。”

沈凌真的搞不明白自己生什么气,她从来就没在乎过【祭司】称呼的独特——她从来没在乎过仆人称呼自己【祭司】时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东西。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但生了气就要大声说出来表达不舒服和抗议;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了这么久的脾气,但阿谨一直在旁边耐心地关注她,她就是可以一直发脾气。

“还有十几站地铁才到家,沈小姐,你可以睡一会儿。”

“我讨厌你。”

沈凌忿忿地嘟哝:“我讨厌阿谨,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薛谨没有开口,只是小心翼翼地关上了相机。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呼……”

关上相机,及时伸手,垫住了脑袋往另一边冰凉栏杆上歪的姑娘。

对方被他掌心的暖意烫得稍稍睁开眼睛,但很快又打了个哈欠,把眼睛闭上了。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沈小姐?”临睡前,她颠三倒四地喃喃,“我讨厌你,命令你立刻换一个称呼,否则我更讨厌你,讨厌讨厌讨厌……”

薛谨配合着她的睡意把声音放轻。

“这个称呼足够礼貌,非常适合,沈小姐。”

“我不管。”沈凌闭着眼睛又往旁边歪,“我讨厌你,快改称呼,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嘟哝的样子像小孩,生气的样子像小孩,任性的样子像小孩,累了之后困得东倒西歪也不愿意睡觉依旧像小孩。

教团的这届祭司,没长大的小孩,让人永远放不下心的姑娘。

——她不应该来到这里。

——她不应该来到我身边。

薛谨第二次伸手把一头栽向栏杆的沈凌垫住,以免她撞疼了脑袋。

但这次她没有嘀嘀咕咕地睁开眼睛——沈凌已经完全睡着了,睡得很香,并顺着惯性直接倒了过来。

她抱住了他的手臂,把脸埋进了他的衬衫领口,并摇摇欲坠地往这个从未接触过的怀抱的深处倒。

薰衣草和雨水,与她所有的抱枕和玩偶相同的味道。

“讨厌……讨厌……呼……”

薛谨稍稍犹豫了一下,思考如何在不惊醒沈凌的情况下把她摆成正坐的老实姿势。

但他抬头,瞥到了地铁出口上方滚动的电子屏。

屏幕里闪过时间提醒,24小时制,阿拉伯数字。

……啊。

薛谨轻手轻脚地扶住沈凌的肩膀,把她微微拉开,让她点着脑袋正坐在位子上。

——接着,他脱下了自己的夹克,扶着沈凌的肩膀把她重新拉回来,用夹克罩住了她,在其掩饰下帮忙摘掉了卡着她耳朵的帽子。

摘掉帽子后,薛谨轻轻揉了揉耳朵背面委屈炸开的毛。

金色的毛毛慢慢顺服,而沈凌舒服地抖了抖耳朵,又往他的怀里埋了埋。

她在睡梦中不甘寂寞地又说了几句,只不过都闷在了他的衬衫里,薛谨猜那又是一个与撒娇没什么区别的“讨厌”。

脸颊,下巴,鼻子,眼睛,还有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