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要抢,作孽哦。”老太太把柴往地上一扔,拿着铜板撒腿就跑。
明明头发花白,方才还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这转瞬就精神起来。
康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言以对。
挥挥手,示意侍卫将柴火送给一旁的小店。
小店乐呵呵的收了,一边笑着道:“这老太今年六十了,耳朵有些背,经常在街上卖柴,寻常这么多,只要两文就能买,看她年迈,带着孙子不容易,这才给五文的。”
康熙点点头,索性坐在店家的小摊上,叫他上几碗馄饨,一边慢悠悠的问着。
“你们倒是心善,她家里头什么情况,怎的一个老太养孩子。”
这么大年纪,合该颐养天年才是。
“害,别提了,这是个命苦的人。”店主说起来就觉得唏嘘:“她这辈子,就养一个儿子,这儿子呀,也是个孝顺的。”
“老来得子,原就宠着,后来长大了,品行也是极好的,还考上秀才,生的也俊秀,可以说一表人才。”
“后来娶了个美娇娘,眼瞧着日子一天好过一天,谁知道呢,这婆媳同时病了。”
这个问题,康熙总觉得似曾相识。
“家里头的银钱,供着他读书尚且紧巴巴的,这拿药费钱,一时半会的,也凑不上。”
“统共就够一个人的药资,这秀才就选了老娘。”
一个人得救了,那个人就没了。
暖和和的美娇娘,咳死在了冬日的夜里,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苏云溪听完沉默,这样的故事,放在现在,是一个孝子的故事。
也是一个贫穷的故事,但凡家里头有钱,也不至于只治一个人。
“可是这妻子的娘家有钱,那秀才顾着自己的傲骨,不肯去拿钱。”
“后来呀,这秀才葬了妻,不等外家找上门来,便一夜白了头,没几日,也跟着去了。”
“听着跟话本一样,谁能想到,活生生的发生了呢。”
店主惋惜的紧,这老太被救回来了,可儿媳没了,儿子也没了,人就有些想不开,要不是还有襁褓中的孙子养,估摸着也活不久。
“这不是话本。”苏云溪叹了口气,若是话本,自然有一万种写法,而不是这种现实到冷漠的话。
康熙皱了皱眉,想着方才的老太,不禁叹一声造化弄人。
伉俪情深,竟也过不到白头到老。
“一夜白头,也算是白头一场。”康熙突然感叹道。
苏云溪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么感性的话,着实不像康熙能说出来的。
“这人命也太脆弱了,短短几十年,尚得珍惜才是。”她随口道。
人活着的时间,实在是太短的,当你忙碌的时候,那真是一眨眼就过。
仔细算算,她竟然穿越两年出头了,明明现代的事,都还在眼前一样。
“ 是啊。”康熙侧眸望向自个儿的宠妃,仔细的回想,前世的时候,她寿数如何。
却不得其法。
“走吧。”将最后一口馄饨咽下,康熙这才起身,这听了一肚子的故事,又听见烟火气十足的平民交涉,不禁觉得新鲜的紧。
“大爷,买花吗?”
“大爷,您瞧瞧这姑娘,油光水滑的,养的极好。”
……
听见这话,苏云溪敏锐抬眸,看向一旁,就见几个小姑娘,双眼无神的蜷缩着,任由众人打量探看。
“老屠户来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登时兴奋起来。
“这次又挑谁?”“那个又玩死了?”
男人们哄堂大笑,猥琐下流的声音不绝于耳,康熙皱了皱眉,正要走,却听老屠户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却没个人样。
“这些打从京城来的小玩意儿,也太不禁玩了。”
这些属于贱奴,连寻常奴藉都不算。
死了就报病亡,一点事都没有。
苏云溪瞧着膀大腰圆的屠户,他往那一站,胳膊比地上小美人的腰还粗,哪里经得住他玩。
那些被挑选的小姑娘,却没什么反应。
“就那个吧,瞧着就青嫩。”老屠户随手一指,扔了二两银子过去。
“这个不成,打从那出来的,二十两。”
“这么贵?”老屠户有些意动,又有些嫌贵。
苏云溪听不明白这暗语,便问身边人:“那出来的,是哪里出来的。”
已经说了是京城出来的,这还不可言说,那估摸是个尊贵地方。
“宫里头。”旁边的人,小小声的回,不敢叫旁人听见了。
苏云溪瞳孔微缩,宫里头的人,怎么可能会流落到这种地步。
这宫里头伺候的宫女,说句不好听的,有些父亲的官职,比主位妃嫔的父亲官职还高,就算是比较低的,那也是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