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就能忘记这一切吗?”她抽泣着问。
“不。但它可以让别人不跟着一起难过。”
“我不明白,少爷。”
“你以后会明白的。”沈狐摸摸她的头,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糙。”
“阿糙?好土的名字!”沈狐笑,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既然以后跟着文雅倜傥的少爷我,起码得有个相衬的名字才行。嗯,你的声音很好听,如风吟鸾吹……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就叫吟鸾。”
“吟鸾?”她将这两个字在心底默念几遍。
“嗯,吟鸾,要笑。”
“呃?”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她抬起头,看见沈狐的视线落在远方,冬日午后的阳光淡淡地从窗棂外照进来,他的眉眼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洞悉。“即使想家,即使这么小年纪就为了家里的生计而不得不卖身为奴,也不要觉得难过,老天很公平,它不会让你事事顺心,但也不会一直亏欠你。”
天啊,他知道!他知道自己的一切?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他其实把府里每个下人的事情都记在脑子里吗?
“所以,不要哭,哭会让人软弱。”寂寥的色彩从他眼中逝去,取而代之的,是缤纷的、艳丽的、如阳光般旭暖的笑意。
沈狐在笑,笑的那样张扬。
笑的那样好看。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包括将军回府得知此事后震怒的打了云夫人一耳光,包括云夫人从此卧c黄不起,不久就香消玉陨……然而,少爷果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没有哭。他永远笑着,微笑,懒洋洋的笑,坏心眼的笑,逗人开心的笑……
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看见少爷哭。
然而,她错了。
十二年后的又一个下雪天,依旧是彤楼,解毒后醒来的少爷倚着栏杆,望着清芷园的方向,眼中晶莹,依稀闪烁着泪光。
自云夫人病逝后,西园的梅花全都不明原因的枯死了。惟独清芷园的那株,在这个冬天重新绽出了新蕾。
大家都说,那是因为贵客临门的缘故。
而那位贵客,有着她平生仅见的绝世风华,灵秀的不像人类。他总是对少爷很不客气,而少爷总是对他笑嘻嘻,笑得格外开心,眉眼都在闪烁发亮。
大家都说,难缠的少爷这回可算是遇上克星了。
可是现在,一直笑嘻嘻的、那么没心没肺的快乐着的少爷,却一直一直注视着那个方向,表情凄迷。
往事的画面与现在的场景开始重叠,仿佛再次看见西园梅树下的那个孩子,张开双手分明想要拥抱母亲,却被母亲冷酷的推开。
而这一次,他没有了撒娇再次靠过去的勇气。
少爷,不要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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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么?”
“是的。”
“宓允风呢?”
“他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以后大概再也看不见了吧。”
“宓妃色呢?”
“她削发出家了,孔老夫人怜惜她,让她住在沈府的佛堂里。将军回来后想见见她,但被她拒在门外。”
“掬影呢?”
“她带着舍兰的骨灰走了,以后大概也见不到她了。”
“镯子找到了,沈狐回来了,舍兰死了。这个案件算不算完结了?”
“应该算吧。”
“那么,我们也该回家了。收拾东西吧。”
“是。”
午后的阳光从窗棂外照射进来,万俟兮静静地看着苏姥姥收整行装。这一趟陌城之行,至此也终于要划上了休止符。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苏姥姥去开门,外面站着的,竟是沈迦蓝。
他将一封信呈到万俟兮面前,信笺上只写了四个字“与汝有约”。落款“四”。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万俟兮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道:“姥姥,我去见下沈狐,你继续收拾,等我回来,我们就出发。”
“是。”
万俟兮跟着沈迦蓝走到彤楼。楼下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圆桌,两把椅子,桌上没有糕点,只放了大小各异的三个盒子。
沈狐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见她到了,伸个懒腰道:“今天天气真好啊,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