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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冠天下[重生](20)+番外

陆云深没有听江栖鹤的话,而是带着他骤然落回地面。

将这人放稳后,陆云深召出本命剑,足步一踏,掠回空中。

光芒在天空炸开,两道身形迅速纠缠在一起,重剑挥砍时刻,江栖鹤感觉到有霜雪悄然落地。

若是全盛时期的陆云深,江栖鹤丝毫不会担心战局,但此时的陆云深心智不全,出招仅凭本能,稍有不慎就会中了天子胥的伎俩。

江栖鹤眉头一皱,手往旁一伸,欲将探出院外的暮叹花花枝折下一截。

风徐徐穿巷而过,天边落下的霜雪被枝叶接住,化作水珠在叶尖打着颤儿落下,声音轻透动人。

这样的巷子静谧至极,但兀然的,静谧被一点寒光打破。

倒不是由远及近的冷冽锋刃,而是刻在剑鞘上的流金花纹。

凤凰展翅,曼陀罗花吐火,来者为十大门派之首,太玄山神都。

看到了来者和他的剑,江栖鹤唇角抿紧,眸底生出冷色。

好像没工夫管陆云深了。

他转身正对来人。

这人如他先前所见的神都弟子一般,穿着玄青底的衣袍,但款式格外不同,衣摆上曼陀罗花开得更烈。

曼陀罗,轮圆具足之一,乃一切圣贤、功德齐聚处。

浩浩七州正中,巍巍太玄之山,降神之都,贤德辈出之地。

思及此番含义,江栖鹤不由短促地笑了一下。

“久违了,春风君。”来人开口道,他发束得一丝不苟,鬓边有几丝花白。

江栖鹤细细品了品自他口中喊出的“春风君”,挑眉道:“几百年了,你居然还没死。”

“你都能活过来,我怎会死?”来者走近一步。

江栖鹤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讽刺,他头抬起来,语气颇为不耐烦,“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千里迢迢从昭州来此,总不是为了说句‘久违’吧?”

“掌门要见你。”

“呵。”

霜白宽袖一挥,江栖鹤提步转身,神情无甚变化,唇边依旧挂着那些许弧度。

走了两步,他冲杵在屋檐上,把自己当个鸟型摆件的阿绿招手。

阿绿怕神都人,尤其怕诸长老与掌门,江栖鹤冲它挥手,它才赫然醒悟。

现在江栖鹤回来了,它有底气不怕他们了。

阿绿来到江栖鹤肩头,被江栖鹤带着往小巷外走,但就在快要触及人群熙攘的街面前一刻,神都来人三两步闪至江栖鹤身前,拦住一人一鸟,面色微沉,“江栖鹤,掌门要见你。”

江栖鹤不慢不紧地“啧”了一声,“江某是小人物,可不认识什么掌门。”

“他是你的师父,为人徒弟,怎能违抗师命,连面也不见?”来人抬高了音量,震得一旁花枝轻颤。

“哦……”江栖鹤低下了头,慢条斯理地挽起松垮的衣袖,“你说他是我师父,可当年在烟华海上,我和他不就已断绝师徒关系了吗?”

“你——”

“我江某人,无门无派,无师无父,孤家寡人一个。”江栖鹤语气平缓,半敛眸光,盯着不远处开在新绿丛中的细小白花。

烟华海没有凛冬,没有炙夏,但虚渊中只有无尽的火与冰,春风吹不到那处,花与叶生长不到那处。

五百年了,这些在人间千万丈红尘中浮沉起落的人,竟有脸要见他这个被逼着跳下虚渊的人。

多可笑。

怎么五百年前没一剑了结他呢?

他唇边勾起一抹嘲讽至极的笑,一拂袖上沾染水珠,绕过此人,走入熙熙攘攘闹市中。

江栖鹤长吸一口气,觉得离开那位神都长老,连空气都更新鲜几分。

面前男女老少人流如织,摊贩叫卖一声高过一声,热闹至极。

但几步之后,江栖鹤敏锐地发现不对。

他骤然回头,只见探出院头的花枝底下,那鬓边微白的神都人已隐去身形,另有一人默然伫立。

这人黑衣黑发,连腰后长剑亦通体乌黑,倒是那金色剑穗,陈旧醒目。

第9章 朝春暮叹(八)

第二章朝春暮叹(八)

江栖鹤垂下的手不住收紧,眸眼却跟裹了霜的琉璃,清冷透寒。

“你不来见我,那便我来见你。”沈妄的视线从江栖鹤手上一扫而过,对上那刀锋似的眸光,轻声道。

沈妄的目光很轻,但落到江栖鹤周身时,后者觉得沉甸甸的。

心底有一股火在往上窜,江栖鹤拍了拍肩上的阿绿,示意它另外找个地方待着,随后偏过脑袋,阖上眼复又睁开后,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没有讽刺,没有恨意,平静淡漠至极的笑容。

神都雪终年不化,四季皆为长冬。

就是初入门派那一年,沈妄形容他是盛在天地白茫之间的春风,这剑,当名为春风剑。